2、我的家湖南娄底,是一个风景优美、群山环绕的江南小镇。家乡物产丰富,茶油、茶叶、永丰辣酱闻名遐迩,畅销国内外。油茶树俗名山茶树,属茶科常绿小乔木,果子可以榨油。十月正是油茶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油茶树上开满了洁白的花朵,蜜蜂在花丛中飞舞,鸟儿在枝头上鸣唱,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3、油茶树在园林鉴赏者眼里是非常不起眼的,它没有完美怪异的的树形,没有奇丽色彩,它像一位的质朴的村姑,身穿的是农家自制的粗布衣裳,扎实着马尾辫,顶多插一朵家乡的野花,超凡脱俗,纯天然地生活在那片没有喧嚣的世界里。但它却总是让家乡的人们惦念着。
4、光阴在油茶果丰满的过程中悄悄溜走,很快就到了秋末冬初。要摘茶子了,此时碧绿油茶树上已开满了朵朵洁白茶花,如雪似玉。圆圆茶子在碧叶琼花之间油光发亮。这花果同树的奇景,村里老人们形象地称之“抱子怀胎”。全村男女老少一起出动,带着竹竿、钩镰和箩筐上山摘茶子。大家笑笑闹闹,像一窝野蜂子,吵醒了沉睡山林。孩子们提了小网兜,搜寻大人们漏下的果实。一大群小孩在油茶林里奔跑、打滚或打野战。玩累了,每人嘴里衔一根空心蕨管,像蜜蜂似的去吸茶花甜甜的蜜,喝饱花蜜就选一块向阳的林间空地坐下来懒懒晒太阳。看着那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猜测着那山窝里有什么人家、山外是怎样的世界,每个人心里都感觉比蜜还甜。
5、我爱家乡的油茶树,她有着青松般的气质。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炎炎夏日,她以顽强的生命力,扎根于她脚下的那片土地;寒风吹不倒她、瀑雨淋不弯她;她傲然挺立、坚强不屈,带着微笑送走浑圆的落日,迎来美丽的朝霞。她没有白杨的伟岸,也没有杨柳的妖娆;她舒展着矮细的身躯、就像撑开绿色的大伞;严冬为人们抵挡风雪的寒冷、盛夏为人们驱赶骄阳的灼热;微风吹来、她为你送上最优美的舞蹈。
6、春天,油茶树会长出一种特别的“果”,一个个白白胖胖中空无物的“果”,我们把它叫茶泡,茶泡可吃,味甜微酸和涩,在野果中是孩子们喜欢的珍品。摘茶泡是孩子们茶山乐园里的又一乐事。茶泡藏在绿叶间,没经验的小孩子很难发现,那些大孩子金睛火眼,目光犀利,刚摘了一只又发现一只,嘴里还大声地说:“我又见了一个!”让那些小孩子徒有羡慕的份,于是他们就嘴里嘟嘟囔囔地唱着:“茶泡茶泡,出来摔跤……”希望着茶泡一个一个地出来,好让他们满载而归。
7、春天,特别是清明节前后,油茶树已长出了新绿,家乡的大地便披上了盛装。山山岭岭的翠绿像是水墨画中的景色被渲染过似的,青翠欲滴,捧手可掬,让你的心灵得到洗礼,脱尽尘埃。特别是与树周围的蔓草融为一体,你会情不自禁在草坪上打个滚,或仰卧着从绿锦似的树梢间欣赏蓝天白云,或又转身反扑拥抱大地感受小草的温软。最惬意的是,你突然发现那浓绿的枝头有白嫩嫩的像“白炽灯”一样闪亮的“茶泡”在和风中颤悠着,这使你顿感有了食欲,但又不忍去摘取她。破坏这绿意中的亮丽。
8、我爱家乡油茶树,她有着孺子牛般的品格。油茶树对土壤的要求从不讲究,只要你播下一粒种子,她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用为她浇水、施肥、治虫,吃进去的是露水,吐岀来的是香喷喷的茶油。每年的寒露前后她就把果实的挂满枝头,或红或青或紫的油茶果,大的如鸡蛋、小的似荔枝,等待着人们去收获。
9、漂泊在外,时常想起家乡的油茶山。家乡的油茶山是孩子们的乐园。每当油茶树开花的季节,那淡黄或洁白的油茶花分外美丽,花香四溢,蜂飞蝶舞,生机无限。最开心的是撷取那充满蜜汁的朵朵小花,尽情地吮吸那甜到极致的花蜜,嘴馋的放牛娃们顾着花蜜常常忘了他们放的牛。
10、那时,母亲还很年轻,有着茶花那样白嫩的脸、油茶果一样闪亮的眼睛、茶花蜜一样甜润的歌喉;那时父亲也很强壮,身子骨像老油茶树般硬朗,彷佛再大的霜雪也不能把他击垮、压弯。油茶树年年岁岁开花结果。我在茶籽油滋养下,长大了,远离了故乡;父母像油茶树似的,经历了种种风吹雨打,老态龙钟,依然守望着那片家园。千里之外的我,在茶籽油的香味里迷醉了。这美妙气息来自我的故乡,来自那我梦魂牵绕的油茶林。那里,留下了我的梦,留下了我的犷野和欢欣。
11、我爱家乡油茶树,她是高贵、富裕的象征。如果你拥有几亩或几十亩油茶树,那么你就拥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绿色银行。油茶树全身都是宝,油茶果榨岀来的茶油,色清味香、营养丰富、耐贮藏,是最优质的食用油,她的价格是其它食用油的三到四倍,还可以做润滑油、防绣油用于工业生产。油茶饼既是肥料和农药,还是天然洗洁精……
12、到了寒露或霜降,这又是一个山歌满坡的油茶果收摘季节,人们满怀丰收的喜悦采摘油茶树上累累果实。茶果桃收摘回来之后,经暴晒脱壳,选出果仁,不久就可挑送到榨油坊去候榨,经焙干脱水,上辗粉碎、蒸熟、打胚、上槽、开榨,客家人世代食用的香喷喷的茶油就出来了。在我们家乡“妇女盼做月,男人望榨油”,榨油寄托着客家人生活的厚厚希望。客家人的生活,有很大一部分都靠着油茶山和茶油。
13、我爱家乡的油茶树,更爱有着油茶树般品格的父老乡亲。他们热爱家乡、甘愿把青春和汗水洒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本组的村民谢杰强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大城市优越的工作,毅然回到家乡搞起种植业;邻村著名老中医谢宗平退休后,谢绝了大医院的高薪聘请,在家办起了小诊所,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这样优秀的村民,家乡的明天会越来越美好!家乡的油茶树将愈长愈茂盛。我爱家乡的油茶树,我爱家乡高尚、淳朴、勤劳的父老乡亲。
14、油茶树的夏天和秋天,是她长生繁育的季节。家乡的父老乡亲也似乎暂时遗忘了她,她过着那属于她自己的寂寞的日子。可是一到冬天的“霜降”前后,山野的油茶林里便沸腾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这山里来了,学校也要放一周“摘茶籽”假,他们全天候的在这里摘茶球。
15、在更早的年代,茶油还用来照明。客家有一谜语:“半山岌上一口塘,冇坡冇圳水茫茫,中间白蛇来拦路,一朵红花抽水上”,谜底就是指这茶油灯。茶油灯伴随着多少客家学子青灯黄卷,秉着耕读传家的理念,埋头苦读,孜孜不倦。油茶山哪,家乡的油茶山,客家的游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把你忘记,常常把你梦萦神牵。啊!我的家乡的油茶山。
16、他们有的是送饭来的,有的甚至就地做饭,菜一般是现成的,早就准备好熏得黝黄滴油、腌制的又香又辣稍微一蒸的“榨肉”。而小孩子最开心的是在那堆积如山的茶球中嬉戏,象是在泥淖攀爬,又像在雪地里登山,毫不亚于现在幼儿园里的塑料球或气球堆里翻腾。油茶树是“带子怀孕”的,茶籽的生长期整整一年,在摘茶球的同时,人们还可以欣赏那洁白的茶花,享受蜜蜂的哼唱。
17、在我认识的众多树种中,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便是油茶树,我爱油茶树。这种生于田土长于山间的茶树,在我的家乡里是非常普遍的一种树。它不择地势,也不讲究环境,不象有些树,要肥沃的土地,充足的阳光,充沛的水分,茶树它不,它既耐阴,又喜阳,山林里,土坎边,田埂边,随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有时连岩逢里也要生长,只要有一粒种子,只要这粒种子还有生命力,它都能长起来。
18、稍大一点的孩子又多了一份福利,从树下如被褥似的蕨菜丛里折其一枝,抽出芯来,做成吸管,衔在嘴里,把吸管刺进茶花的花蕊中,轻轻地一吸,口中的甜意,却让你美在心里。更有甚者,带上一个洗干净的小药瓶,把吸进管中的糖液又吹到瓶里,储存起来,在一个优闲的时间,一次性的喝下去,在那年代可算是痛痛快快地享次口福,过一个馋瘾,让你对她在口舌上产生依赖。
19、我非常喜欢茶树,我喜欢茶树,是因为它良好的品质,给人的多,而要求人的又少的品质,它从不向人们弦耀它的花朵,更不会向人们弦耀它的果实;我喜欢茶树的朴实无华,它没有阿娜多姿的身材,没有垂柳的纤细柔软,没有梧桐的魁伟高大;我喜欢它极强的生命力,只要有一粒种子,只要有泥土,只要有阳光,它都能茁壮成长,开花结果;我喜欢它深秋默默无闻喜地座果,给人以很好油料;就是它结出的供人们食用的茶苞和茶饼(一种可食用的茎和叶的变态),也成为我们少年的所爱-----
20、但最使我敬仰油茶树的是她的品格。她耐得了凄凉又守得住贫贱而又不忘感恩。油茶树生长过程,不需要特别的照料,常是自生自灭,顺其自然,尽其天年。她不用高贵的肥料,也不必精心地栽培。她的生存环境也不挑三拣四,不论是肥沃的黑土地,还贫瘠的黄土地,她都能尽情地生长。哪怕是遭受山火焚烧的灭顶之灾,她也要在砍去树身的树蔸上长出新芽,三五年后也要结果。对生活,她一片赤诚,不抱其中的怨枯燥乏味,不诅咒人生的平淡无奇;对环境,满腔热情,她不在乎舒适与恶劣,不计较功过得失。
21、周济夫的《生查子·路遇油茶树》中描述: 转毂正昏昏,蓦见珊珊树。临路二三株,素葩开成簇。晦迹野山间,耘植曾连亩。正是对山坡田边茶树的描写。家乡的茶树到处都是,田边地角,坡边岩缝里都是,记得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一起爬茶树打茶苞和茶饼吃,有时打得多了,还把吃不完的带回来,用开水把皮去了,然后洗净,切细炒来做菜吃,味道还相当不错,纵然比不了现在的大鱼大肉,却也是一道纯天然的美味。因此,每当清明节前后,我们便到茶树林子里去打茶苞和茶饼。玩累了,还可以躺在大的茶树上睡觉呢。
22、“茶籽油是最好的油,对身体好。”,回故乡时,倔强苍老的母亲坚持要我带走一桶三十斤重的茶籽油。她关爱的眼神让我不忍心拒绝,那桶浸润了她无限爱意的茶籽油陪着我舟车劳顿,辗转几千里,到了我寄居的城市。金黄茶籽油缓缓倒入滚烫铁锅里,冒出一个个圆圆小气泡,腾起一种特殊香味。等气泡消失了,把菜小心地倒入锅里翻炒,“喳喳”声响起,那茶籽油特有的香味就更加浓郁了。在这浓郁香氛里,我微笑着,眼前又浮现出故乡那让我迷恋的油茶树,那带给我无数快乐的油茶林。“茶子树,开白花,风吹雨打都不怕。蜜蜜甜,果果大, 榨出茶油顶呱呱。”
23、茶树一生都有是宝,茶树的种子可榨油(茶油)供食用,茶油色清味香,营养丰富,耐贮藏,是优质食用油;茶饼渣既是农药,又是肥料,可提高农田蓄水能力和防治稻田害虫。果皮是提制栲胶的原料。叶部含有花黄素、茶碱等,是医药工业的原料。木材可做小型农具。它的花有很好的欣赏价值,它的花香清逸,不靠近花蕊是闻不到它的花香的。它的花开得雅、真、清、纯。
24、只是默默无闻地扎扎实实地开花结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岁月的风雨中勤勤恳恳地奉献自己的青春与激情,消受自己的花样年华。每年的冬季,人们就会从不同地方回到家来摘茶球。记得小时候,有的年头要摘半个月,还要请亲戚来帮忙。榨油也榨好几天,收益颇丰,我们当地人都称她是“地宝”。那时我读大学每年的学费就靠这茶油。她不像现在种的脐橙那样,费心费力,又是要家畜粪肥,又是要剪枝传粉,又是要病虫害的防治,天天在果园里管护着,盛产期过后,其人生系统还要升级甚至于更新换代。
25、春天在布谷鸟的呼唤中来临,那广袤的油茶林也在春光里获得了新生。枯老的叶子飘落,新生叶芽在春雨润濡下呈现翡翠的光泽。一些不安分的嫩叶和幼果在春风吹拂下,一点点鼓胀起来,变厚变脆,长成令孩童们垂涎的“茶耳”和“茶泡”。成熟蜕皮后的茶耳和茶泡吃起来脆脆的,淡淡生涩里有微微的甜,风味独特。我曾经带着弟妹们跑到离家十五六里的大山上去,就为了寻觅这些天赐的美味。一次,我在一棵高大油茶树下为青苔滑倒在地,睁开眼时却看到几个拳头大小的茶泡悬垂在额上,于是还挂着泪水的小脸盛开了笑容,像一朵美丽茶花。
26、而油茶树最多是每隔三五年翻翻土,当然最好是在下雪天上山把树上的蚂蚁窠划破,让蚂蚁冻死,或是用火熏死带回家喂鸡。她凭借旺盛生命力,顽强强的毅力,敦厚的品格,坚强地生长着,开她的花,结她的果,反哺着和她一样淳朴憨厚农民,回报着这片明净的青山绿水。
27、我们在油茶林里穿梭、攀爬,有时甚至为了一棵油茶树和另一伙不期而遇的陌生小孩扭打起来,滚到地上,人人一身泥。有时运气好,在人数和体力上占优势,架打赢了,我们就爬上树去,骑在枝干上,耀武扬威地吹着口哨唱起歌,采摘满树的“胜利果实”。
又到霜降,正是家乡油茶采摘的时节。
油茶是我国南方特有的木本油料树种,为世界四大木本油料树种之一。从山茶科油茶树种子中获得的茶油,富含维生素、不饱和脂肪酸,是高质量保健性食用油,享有“东方橄榄油”的美称。我的家乡江西省上饶县被国家林业局评为“中国油茶之乡”,盛产油茶。家乡的人们对其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关于油茶,我也有许多清晰的记忆。
从读小学的时候开始,每年霜降开山摘油茶,全校放假三天,复课后学校都要组织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开展上山捡拾油茶的勤工俭学活动,然后把油茶称给食堂赚取班费。
每年冬天茶油出榨,生产队按人口和工分分茶油时,妈妈总是小心地用一个畅口缸提回十几斤茶油,再用漏斗注入家中的小口油坛里。这种油坛家家都放在床后靠墙的位置,除非特意绕进去,否则谁也不可能碰翻它。我家平时茶油添着菜油吃,只在来客或往我们学校带菜时,才专用茶油。有些人家日子过得紧,就把茶油卖了,再买菜油回来,因为一斤茶油可换回三、五斤菜油。
假期砍柴,有时会混杂着把油茶苗给砍了回来,妈妈看见了,总要特意嘱咐我:下次砍柴小心点,油茶苗要留着,等它喝着露水长大了,就是咱老百姓的“摇钱树”。油茶树生命力特强,成苗后,只要每年秋天浅浅地翻一下土,劳动力不够的人家用长柄刀把树下的'荆棘杂草砍掉,就可等待收获。
最难忘的是1983年责任山分到户,乡亲们补种油茶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家家户户在自家责任山的空地上垦复后播下油茶籽,或种下油茶苗。我家缺劳力,无力垦复,于是连着几个春天,妈妈递给我们姐弟一把锄头和一袋油茶籽,让我们去补种。二十多年了,当年我们播下的油茶现在已经硕果累累了吧。
最有趣的是很多年前,爸爸去北京探望读大学的弟弟时,特意带上5斤茶油作为班主任的见面礼。可班主任是北方人,从没听说过茶油,他送给朋友,朋友也没敢收。爸爸只好怏怏不乐地拎了回来,还满心疑惑:这么好的野生山茶油,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呢?
随着外出打工人员增多,农村劳动力大量流失,人们连每年一次的清理都免了,只在霜降开山时钻进柴草荆棘里看见几个油茶就摘几个,油茶树老化退化严重,亩产茶油仅3——5公斤。过低的产出又影响了乡亲们种植管理油茶的热情,看着这一切,我的心里真是又急又痛啊!
最开心的是,近几年来林业产权制度改革和江西省对油茶产业发展的重视,上饶县更是着力打造“中国油茶之乡”品牌,从舆论宣传到项目拉动,资金扶持,延伸产业链,作出了一系列的努力。当得知全县正在开展“中国油茶之乡”征文比赛时,退休教师的爸爸、县林业局工作的我自己、在浙江上班还在厦门出差的小弟都激情难抑,每人写了一篇参赛文章,并且都获得了奖项,成就了一段油茶佳话。
喜讯又陆续传来,在江西省从2008年起实施油茶产业“1155”工程的同时,上饶县作为中央财政将重点扶持的油茶产业示范县之一,更是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国家将通过项目扶持,采取改造低产林和种植新品种的办法,把亩产提高到50——80公斤。按我国现有油茶林面积5000万亩计算,茶油总产量将达300万吨以上,可占全国食用油总产量的27%。由于其深加工产品广泛应用于医药保健和工业领域,故还能带动相关产业链的快速崛起。
油茶产业发展的春天终于来到了,我仿佛看见盛开的、满山满山白色的油茶花,把家乡装扮成了一个美丽的大花园。
您走了,走在那个遍山茶花开放的季节。轻盈的秋风吹起一地白色的花瓣,纷纷挽起对您无尽的哀思。我打开思念的镜头一点点拉近您瘦弱弯曲的身影,如同墙头上挂着的镰刀,泛着铮亮的光芒,清晰的镰齿,如同岁月在您黄褐色脸庞上雕刻的皱纹,深深地刻进我的记忆里......
总是在这个时候,您披着沾满露珠的晨蔼,走进那片油茶林,融入那片郁郁葱葱之中。松土、锄草、播种,林间奏响了古老而灵气的春播交响曲,您用长豆干般枯瘦的手指悉心梳理着那片熟悉的黄土地。
太阳从地平线悄悄地探出了头,将它火般的热情毫不保留地散在大地万物上,阳光如拉直的.丝线从那苍劲的树枝间穿透过来。如麻的汗珠填满你脸庞上的道道皱纹,不时滴落,幼小的庄稼抽出嫩绿的叶儿,像托腮的思想者一样虔诚地托起带着咸味的露珠,油绿的叶面上滚动着无数个太阳倒映着您的身影。
远处一缕炊烟,唤醒了睡梦中的村庄。大人或荷锄或肩挑,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倦意。在朦胧的视线牵引下走向田园山林,整个山村在喧哗中热闹起来。太阳缓缓地端正了姿势,以俯视的姿态,肆无忌惮地烘烤着人间生灵。叶脉上的水珠,土层表面的水分做着无谓的挣扎,化做蒸汽的形式升入大气层。您挥锄的双臂划破了热浪抛出一道道悠美的弧线,站成太阳底下最美的雕像,一行行的庄稼静静地仰望着。
阳光的热情,在夜幕来临的时候已经耗尽;清凉的林风,不知从那个方向吹来。您单薄的外衣在月色下舞动着,小夜曲拉响了。夜行的动物不时发出尖叫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如水的月色,将您孤寂的身影拉得瘦长瘦长,一直延伸到村头亲人期盼的目光里。亲人的呼唤,在手电光指引下像萤火虫一样在田园山林中一闪一闪地飞舞。凄凉的风扬起您身上的尘土,和着柔情的月色撒向深情的夜。闪烁的星星,点燃了村庄的灯火,仿佛人们眨着疲倦的眼睛。村头的大黑狗咬着您瘦长的身影,发出欢快的叫声,摇头晃脑地跟在您的身后,陶醉地嗅闻着您裤腿上泥土的气息。
夜深了,村庄静了,静得清晰可闻人们此起彼伏的酣声。您洗去身上的尘土,浑身的疲惫陷入您深邃的眼眶里,夜的深情偎着您入眠。
白色的山茶开了,开得那样悲伤。秋风起了,吹落一地的金黄,也吹拂起片片白色的追忆,挲挲作响,是秋的赞歌?是风的呜咽?还是您游丝般的气息?一同深深地烙进我的脑海里......
从此,我在油茶花开的日子里,追忆您的身影——姨妈,我永远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