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一生网 > 心情说说 > 妈妈子宫瘤手术的说说 正文

妈妈子宫瘤手术的说说

时间:2024-10-15 12:33:49

手术”二字,常会让人有很不美妙的联想。比如:阴森,恐怖,血腥,冰凉等等。

我对这两个字的恐惧,不亚于见到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所以,我一直抗拒它。

早在2011年做体检时,就发现有子宫肌瘤。当时,医生说肌瘤不大。而我感觉身体尚好,不痛不痒,且无碍观瞻。因此,并未措意。

今年年初,再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拿着B超结果单匆匆一瞥,说得做手术。我怯怯相问,没别的办法吗?医生抛了两个字:没有!一字千钧!

我能吃能喝,活蹦乱跳,让我去躺倒手术台上,实在勉为其难。我拖着不肯行动。

然而,任性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应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当鲜红的血从我身体里汩汩流出时,我知道,我必须得正视“手术”二字了。我爱人见我流血不止,半夜说,咱去医院吧。我摇头,希望有奇迹出现。挣扎到天亮,情况没任何好转。

10月26日,我住进了市中心医院。巧的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姐姐和我住进了同一病房。病房是三人间,另一个床位上的病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三言两语的搭讪后,我们便熟悉了。姑娘说她明天一早就要去手术了。她抱着一个特大号的杯子不停地喝水,同时在病房里踱来踱去。我问她明天手术怕不怕,她说怕,真不想去手术室。我说我也是。

第二天一早,姑娘去了手术室。等她做完手术被推回病房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尚在麻醉中的她被一条手术室专用的深绿色被子盖着躺在手推车上,脸色蜡黄,闭着双眼。她的亲人围了她一圈。一个护士指挥着众人托腿的托腿,托腰的托腰,托头的托头,掂吊瓶的掂吊瓶,大家像托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姑娘放到了病床上。

我揪着心,屏着气,默默而又心惊地看着这一切。

下午我从姑娘的病床边走过时,她叫着我,艰难而又吃力地对我说:“没事儿,你不用怕。不疼,真的。”她太虚弱了,我不敢让她说太多话,只是不住地点头。夜晚,姑娘的精神状态稍稍好转。她再次对我说:“你真不用怕,麻醉一打啥都不知道了,就像睡了一觉。”据说,麻醉是用一根长长的针从脊椎缝里打进去的。我对手术的恐惧有百分之八十来自于对打麻醉针的恐惧。我无力地问:“那,打麻醉疼吗?”“不疼,从留置针管里打进去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从后背?”“不是。”天!感谢活泼可爱的姑娘!她这句话,让我一直紧绷着的心骤然一松,并使我有了一点可怜的勇气和力量面对即将到来的手术。这也验证了一句话:某些时候,一个人心境的转变,往往是因为某个人不经意的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医生的要求做各种术前检查,安心等待结果。

10月29日,我的邻床,也就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姐姐也做完手术和那个姑娘一样被推回了病房。我再一次目睹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无助地躺在那里,没有知觉,无爱无恨,变成了一具只会呼吸的.“肉身”。这具“肉身”此刻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任由亲人喊她,任由护士把她的衣服扒开,量体温,测血压,插氧气管。她无尊严意识,无羞耻之心,不会说话,不会喊痛,只能任人“摆布”。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去手术了,也会和她一样。突然之间,我整个人崩溃了。一下子扑到爱人的怀里,失声哭泣。我无助地喃喃:我不要做手术了,我要回家。

这世上,没有人能完全活在自己的意愿里。有些事,你不想做也得去做:有些事,你想做也不能做。这是法则。

10月30日下午4点,一个护士走进病房叫着我的名字说:“去三楼手术室做手术。”

我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下床。我姐我弟我爱人我女儿陪着穿了宽大病号服如一片落叶一般的我往手术室走去。一路上,谁都没说一句话。

我感觉自己已经像一具没有任何思维的、会走路的“肉身”了。

在手术室门口停了片刻,从手术室出来一个人喊着我的名字让进去。我走了进去,那人指着一个手推床让我躺上面。我把披在身上的外褂脱掉递给了我女儿,躺了上面。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我被推到了里面,走到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时,我听到有人高声说了一句:又来一个,大的,子宫全切。此人所说的“大的”应该是指手术的大小。这句话说完,没了任何声音。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那个推我的人是不是离开我了。我不敢也不愿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静寂,一股一股的阴风凉飕飕地吹到我身上,我感觉这像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有股阴森森的邪气,真活生生像一个妖怪洞!我孤单地躺在那里,我被世界遗弃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左右,也许是十分钟左右吧,有人来推我了。走到一个地方又停了下来,那人说:“下来,躺这里。”我睁了一下眼,看到了一张所谓的床。这是一张冰冷的、长了两只“牛角”的床。我从手推床上下来躺到了这张床上,又闭上了眼睛。我听到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各种器械放进托盘的叮当声,好像还有霍霍的磨刀声。

此时的我,恐惧、思考的能力,连同做人的尊严一并丧失,就是流水线上是一个出了故障等待修理的机器。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准备把自己全然交出。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左手上扎针,很奇怪,我竟感觉不到疼。然后我听到了我的主治大夫张医生的声音:“你闭着眼睛干吗,紧张吗?”她又说:“来往下躺躺,感觉一下躺得舒服不。”我正把身子往下挪,那个给我扎针的人说:“你管她舒服不舒服,麻醉一打,她还知道啥。”又有另一个声音从我头顶冒然响起:“把手举起来。”我一直闭着眼睛,不能确定这话是对谁说的,也就没行动。只听此人不耐烦地又喝一声:“把手举起来!”这斩鬼般的声音,使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感觉像是被测量血压的东西给绑着了。平时,此类人此等事,对我都不会构成伤害。此时,更是“刀枪不入”。“兵刀相向”亦不惧之,何况闲话一句?

“把手举起来”是我在手术室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病房的床上。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我姐姐和我女儿一左一右在床头守候着我。我模模糊糊地听姐姐说:“手术做得很顺利,才用两个多小时就做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女儿说:“妈,手术做完了,没事了。”

等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只感觉疼痛。我所有的意识全被疼痛占据。腰好像要断掉了!真的就是要断掉的感觉,一直疼,一直疼,不间断的疼。我只想喘口气,哪怕让疼痛间断一分钟,让我歇歇再疼也是好的啊。可是,仍旧是不间断的疼,疼得天昏地暗,疼得不知晨昏。我要止疼药,我要止疼药!姐姐在我耳边轻声说:“止疼药对伤口恢复有副作用,你能忍就忍忍吧,忍忍就好了。你睡觉,睡着就不疼了。”我真想睡觉啊!可我疼,浑身难受,我睡不着。我要止疼药,管它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一个多么漫长难熬的夜啊!天好似永远也不会亮了。

然而,太阳还是和往常一样升起来了。深秋的阳光是那么温煦,它无言地照着大地,抚慰着一个个行走在世间的苦难生命。它多情地透过玻璃窗洒向病房,给病中的人儿带来些许温暖。

一夜炼狱般的煎熬终于过去了!

我半躺半靠在摇高了30度的床头上,女儿给我梳头洗脸涂抹护肤霜。一种熬过苦难的轻松感油然而生,我甚至有了重生般的淡淡喜悦。

两天以后,我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出院的前一天夜晚,我独自一人慢慢地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穿过大厅,走到了另一个病房区,这是妇产科病房。我听到了新生儿嘹亮的啼哭,看到了那个初为人父的年轻人骄傲的面容。我继续往前走,这是骨科病房区,走廊里加满了床位,紧挨着门的一个床位上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左腿打了石膏,整条腿缠满了白色的纱布。紧挨着他的床位上是一个手上缠了绷带的小男孩,可能是小男孩的妈妈吧,正逗孩子玩儿。我一张床一张床地看过去,病床上的人千奇百怪,千姿百态。我走了出来,站在大厅的窗前。玻璃窗外面,雨丝无声地飘落,马路上依旧是行人匆匆,一辆辆车拂开霓虹灯在小雨中穿行。远处,烟雨楼台,万家灯火。此刻,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在人生的舞台上演绎自己的故事?几多悲喜,几多离合。酒阑灯炧的苍凉里有多少人间佳话啊!爱恨情仇的荒唐里又有多少温暖的传奇!

我回到病房,姐姐刚好打来电话:“下雨了,去买把伞,明天回来别淋着了。这两天冷,你穿厚点,捂严点,别冻着了。”我一一应着。我爱人出去买了一把浅紫色的折叠伞,伞上面有两朵美丽的百合。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把伞,说好看。我爱人遂笑逐颜开。

终于到家了。

进家门第一件事,看花。我们屋子有好多花,我一盆一盆看过来。我给它们的是深情的目光,它们捧出花蕾,端的是一片让我着迷的风景。

在医院时还是深秋,回来时已是初冬了。时光它溜得真快哟!

晚饭后,我让爱人过来,他问干吗,我说不干吗,就坐我旁边。他于是坐了下来。我打开音乐。屋子灯光柔和,安静温暖。这一夕的时光,是多么和美富足!这是此刻我们可以把握得住的上帝馈赠的美好时光。

单程的人生有太多我们难以预料的苦厄,而生命又是那般无助。这一路,山高水长,舟车劳顿,及至终点,一切归零。这一趟,唯一的报偿就是风花雪月,蛙鸣鸟唱。花前月下,共话桑麻,亦是不需成本的哟。

【一】

2013年12月30日,我到医院复查体内的子宫肌瘤。没想到仅一年多时间“肌瘤”已经快速生长到皮球般大小。医生说必须手术,医生又给我开了一张验血化验单,说去验个静脉血看肌瘤“癌变”没有,四天后来拿结果。我的“咯噔”一下,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我神情黯然地走出诊断室。老公焦急地问我医生怎么?我说,需要手术,话音刚落,泪已经模糊了双眼,老公说带我去高一级医院检查,一定会没事。我却向老公怒吼,都怪你,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忙,从来不知道关心我。老公窘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回家的路上我和老公没说一句话,空气仿佛被凝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说,母亲是个病人又是急性子。

刚跨进家门,父母就急着要看检查结果,我说就一个肿瘤,医生说切了就没事。母亲说,这是女人的常见病,莫担心。没想到母亲竟如此镇定,可我从母亲的眼神中我读出了种种不安,我知道,她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让我背上思想包袱。也许她早已心如刀绞。

等待的滋味是难熬的。老公工作很忙,我叫老公先回去上班,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四天后,母亲一大早就催促父亲去拿化验单。我知道,母亲是怕结果不好我承受不了。而我执意要自己去拿。我想,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这也是必须要过的关。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我那年迈的父母。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如果我真的得了不治之症,他们将怎么面对这样的打击?父亲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母亲还是一个病了十几年的病人,这个家真的就面临土崩瓦解。

我和父亲不安地来到医院,父亲抢先在那个放着化验单的篮子里翻找着我的化验单,那双青筋暴露的手有些颤抖。终于翻出了我的化验单,父亲急忙摸出老花镜看化验结果,最终他释然地笑了起来,说,没事,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应该是良性肿瘤。父亲又急匆匆地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医生说初步断定没有“癌变”。父亲又赶紧摸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他说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心,这几天她就没睡过好觉。

我马上住院,必须尽快切除肿瘤。医生说我的肿瘤长在子宫外面,如果尽早发现还可以不剖腹,采取腹腔镜摘除肌瘤。医生考虑我的岁数不大,决定保留子宫,采取肿瘤剥离术。

【二】

我住进了医院。医生给我做完了身体的各项检查后,要求病人家属签字。我老公不在,而这一切只能父亲代签。签字前医生把手术中存在的各种风险给我们一一做了解释,如果无异议方可签字。医生还说,我的血液检查只是初步排除了“癌”变的可能,我体内的肿瘤生长速度太快,到底属什么性质的肿瘤,还要等手术后做了“切片”检查才能断定。如果“切片”结果是“恶性”那么还会把肚子从新划开动手术。本来父亲已经释然了,经医生这么一说,父亲的脸色又变得沉重起来,但父亲很快地调整好了情绪,故作轻松的说,没事,这是一个手术的程序,不管什么手术都会做切片检查,不要自己吓自己。

手术时间定在了元月六日,老公在元月六日早上赶回了家。大概九点过,医生通知我去做术前准备,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这是我第二次躺在手术台上。第一次是十八年前生孩子做剖腹产手术。麻醉师叫我把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就像未出生的胎儿蜷缩在娘胎里的样子。渐渐地我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主刀医生是医院的主任和我的主管医生。我要求医生把我的双手绑起来,我说怕自己控制不了会乱动。医生却轻松地一笑说,绑什么,那是虐待病人。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划开,肚子里的东西被翻来翻去。我不停看着墙上的挂钟,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我的呼吸变得急速,我感觉有人掐住脖子似的喘不过气,我说我快死了,我不能呼吸。医生说我的血压在下降。我全身开始发抖,仿佛没了体温,我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端出了从我肚子里取出来的血糊糊的东西要家属签字。医生说,这个手术很麻烦,为了保住我的子宫,她们剥离得很小心,相对直接切除子宫花费了很多时间。老公签完了字,我被推进了病房。我冷得全身直哆嗦,父母说我全身的皮肤像“黄纸”的颜色,没一点血色。家人忙得不可开交,空调开到了最高温度,可我还是不停的叫冷,父母给我拿来了取暖器,可医生说在病人没恢复知觉之前,不能用取暖器,怕烫伤。我身上插满了东西,导尿管、引流管、输氧管、吊针、监控……总之我不能动,不能翻身。整个晚上老公没合过眼,他要随时把导的尿拿去倒,观察液体是否输完了。我无法形容是怎么熬到了第二天,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老公的睡“陪护床”紧挨着我的病床,说是“床”其实就一张又窄又硬的折叠椅,每晚二十块钱的租金,身材高大的老公只能蜷缩着睡在上面。可老公总是乐呵呵地,老公说,是谁偷走了我们的光阴,让我身边的“美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太婆”,时光真是一个魔术师,我身边的“老太婆“已经跟了我二十年。我说,嫌我老,你不也老了嘛,去找年轻的呗。老公又笑,我就喜欢老的,像脚上穿的“鞋”,不越穿越合脚嘛,“老太婆”,我们周游世界的计划还没实施呢,你一定快点好起来,我想过了,钱是挣不完的,等你好了我一定放下手中的工作,每年都带着全家去旅游……说着说着耳边响起了鼾声。望着熟睡的老公,泪湿了我的面颊,多么好的男人,结婚二十年包容了我二十多年,我所有的无理,任性,在他这里都变成了有理,你从来展现在家人眼前的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真舍不得眼前这个男人,多么希望能陪他度过人生的每分每秒。

手术后第二天是我的生日。这个生日我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医生说动了手术必须等到“打屁”后才能吃东西。父母在我入院前早已买好了土鸡、土鸡蛋,他们说这些“土”的东西才有营养。父母在我耳边无数次地念叨,这个生日什么都吃不了,过的什么生。老公念叨送个什么礼物给我,我说啥也不需要,我只想早些康复。我看见他们的眼里写满了心痛,巴不得躺下的'是他们自己。

我的身体很虚,不停地冒着虚汗,该死的紧身衣又脱不下来,母亲找来了剪子,把我贴身的衣服剪掉了,又去家里拿来了一张小席子铺在了我身下,终于舒服了些。

晚上儿子下了晚自习,怀抱一个礼盒走进病房。我问儿子抱的什么,儿子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儿子说我怕冷给我买了一个“暖宝宝”。儿子打开了礼盒,一个朱红色非常乖巧别致的“暖宝宝”呈现在我眼前。儿子问我喜欢不。我说当然喜欢,儿子买的啥我都喜欢。我问儿子哪来的钱买的。儿子说,他吃了几顿方便面省下的。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谁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儿子一样是爸妈的“小棉袄”。曾经以为大大咧咧的儿子怎么会记得我生日,还会送我礼物。望着乖巧的儿子,思绪万千,假如我真的得了不治之症,我怎么舍得儿子,多么希望能看见儿子健康长大,娶妻生子。我为什么那么大意,工作再忙,那怕挣的金山银山,人都没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后悔充斥着我身体每个细胞。

【三】

第三天我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医生给我取了导尿管,说导尿管插得太久怕感染,尽量自己“解小便”。每天输的液体太多小便很多,我翻身不方便下床困难,老公每次都用便盆帮我接小便,从来没嫌弃过。医生要我下床走动,否则怕肠粘黏。后来医生说我可以进食了,老公马上给家里打电话,说给我煮些有营养的东西。父母说他们估计今天能吃东西了,早就给我炖好了鸡汤。不一会,父亲已经提着保温饭盒装了满满的鸡汤来到病房,父亲还拿来了一大把吸管,说喝汤方便。父亲的脸和鼻子冻得通红。可我拒绝吃肉,只喝点肉汤,我怕上厕所,“解大便”是个麻烦事,蹲不下,不敢用力。尽管老公说不怕脏用便盆给我接,可我还是不肯。无奈之下,父亲只好说那就回去把汤炖稠一些。

母亲的病必须长期吃激素,引发了很多并发症,光骨质疏松就很严重,经常疼得冒冷汗,可为了我尽快能恢复身体,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每天为我煲各式各样的营养汤,每天坚持来病房两次,父亲担当着骑自行车接送的“自行车司机”。

表面上大家有说有笑,其实心中都有一个阴影,那就是肿瘤“切片”结果还没出来。我知道父母不知道偷偷去过化验室多少次,他们一直在等待化验结果;我也知道子宫肌瘤大多数是良性,可生长速度那么快谁又知道是什么,就像买票,能有几个人中五百万,可偏偏还是有人中。我希望检验结果早些出来,又希望一直没结果,没结果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跟家人在一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公公婆婆打来电话,叫我们回老家过年,说家里年猪也宰了,就等着我们回家团聚。老公说回不了,我动了手术,还在医院呢。公公婆婆说为啥不通知他们,把他们当外人。我和老公认为,公公婆婆身体不好,也是一把年纪了,告诉他们也只能徒增担心,还不如等好了再告诉他们。没想到第二天公公竟然风尘仆仆地站在我们眼前。公公背了满满一背篼东西,里面装满了土鸡、土鸭、土鸡蛋、还有猪肉,这些猪肉没有一丝肥肉,全是精瘦肉,我问公公,你把瘦肉全拿来了,你跟妈吃啥呢?公公说,我和***老了,牙不好,爱吃肥的。我说,老人要少吃肥肉,对身体不好。公公说,没事,我们在乡下长期锻炼着吃点肥肉没事。公公说,***说你生孩子我们没能来照顾你,这次动手术无论如何都得来,我和***挺好的,不要担心,好好养身体。我说,难得来,多玩几天。公公说,那不行,***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家里活多,乘我们现在能动那就多做点,给你们减轻负担,你们也难啊,挣钱多难,病都弄出来了。望着憨厚步履阑珊的公公,我真的想哭,以往是我错怪了公公婆婆,以为他们从来不疼我,原来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

又过了几天,终于拿到了“切片”结果,父亲高兴地拿着化验单跑进病房说,没事,没事了,是良性的。母亲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母亲说结果再不出来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父亲说,我那九十岁高龄的外公听说他最喜爱的外孙女动了手术,急的睡不着觉,非要来看我,他一个人来吧,又不放心,他打算明天就去接外公。

第三天,九十岁高龄的外公刚下车就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病房。外公说,我的乖孙子,你可是外公最疼爱的孙子,你是最孝顺、最懂事的孩子,病魔怎么会找上你,来来来,让外公摸摸。外公一双干瘪的手在我脸上摩挲,外公眼里含着泪说,乖孙子瘦了、瘦了,你要多吃,一定要多吃,外公又摸索着解开衣服,在最里面一层摸出了五百块钱塞给我,我说啥也不要,外公已是高龄老人,我怎能要他的钱。可外公死活要给,着急得拐杖直往地上跺。母亲说娃收着吧,那是你外公的一片心意,否则他该着急了,以后好好孝顺他。父亲背着满满一背篼东西,双手提满了鸡鸭,说都是舅舅、姨妈给的。不要吧,他们着急的要命,说不要就亲自送,家家都有事,又远隔千里,我只能背来了。

我在亲情的包围下终于出院了。我站在阳光下久久不愿离去,久违的阳光真好,我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原来拥有健康是多么幸福。

如今我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渐渐康复。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感谢我的至亲,是你们陪我度过那段灰色的日子。

病一场让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贵,亲情的重要。我们的身体不完全属于自己,他属于父母,属于整个家庭,属于所有爱你的人。工作再忙也要歇歇,抽点时间检查身体,陪陪家人,不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对于幸福,或许我们都是贪婪的。

日子湖水般波澜不惊的流逝,父母的疼爱,爱人的关怀,子女绕膝的天伦之乐,这一切尚未触动我们所谓“幸福”之弦的时候,母亲却在回忆和现实中品味着她自己的幸福——简单而温暖!

十五岁丧母,十七岁丧父,作为家里的老大,她带着四个弟弟妹妹(最小的五岁),从六十年代中期那个饥荒的年代里活了过来。野菜、玉米芯、地瓜秧、饥饿、寒冷、凌 辱……那些苦难我难以想象。这样的命运,似乎跟幸福离得太远太远。母亲很少提及过去,只有跟舅舅、小姨他们聚一块的时候偶尔谈起,而她的记忆总是筛选过了的,那些苦难被她深深的埋在心底,回味的是谁家偷偷给了她一瓢地瓜干;谁家帮他们修了漏雨的房子;还有三十六岁就去世的姥姥,姐弟中间也许她算是得到母爱最多的一个了,在我看来,她是在跟弟妹们分享那点仅存的温暖记忆。因为他们几乎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

母亲七八岁的时候,是她堂姐的小尾巴,到山上拾柴、挖野菜,已经可以帮家里干活了。有一天,她们到家对面的山上挖野菜,姥姥惦着小脚在家门口张望,母亲挎着篮子,歪歪斜斜地跑在山梁上,山顶虽平坦,但在下面看来却极其危险,吓得姥姥腿都软了,从那起,每次母亲出门,姥姥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再也不敢看母亲在山上磕磕绊绊的身影。

这个故事不记得听了多少遍,每次,我都耐心地听她讲完,我知道,那是母亲珍藏的一粒糖果,每次品尝都会是幸福和甜蜜的。或许正是这点残存的记忆一直陪伴母亲走过那些艰难的岁月吧。

我小的时候,老家还是个刚刚可以温饱的穷山坳,全家靠种土豆改善着生活,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便成了家里的劳力,地里她干最重的,家里伺候一家老小,还张罗着给舅舅们成家立业,在我看来,母亲依然没有摆脱苦难,她像众多的农村妇女一样,勤劳、朴实、善良,唯独多了份坚强和乐观。

我和弟弟工作在外,很少回家,舅舅他们便经常请父母到家里小聚,姐弟们拉拉家常,聊聊小辈们的工作和生活,母亲说看到现在一个个幸福的小家庭她很知足,她没想到能有今天。

六十岁,算是老人了,可我内心始终拒绝把母亲归到老年人的行列,我给她买红衣服,买洗面奶,不让她穿肥大的裤子,我希望能留驻母亲渐逝的芳华。听别人说母亲年轻时是村里的美女,可惜活了半辈子,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她总是念叨我,让我买几件好点的衣服,这时候不穿啥时候穿呢?给她买时,稍贵点的她连试都不试。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母亲抚着已满脸皱纹的脸无奈地说我不愿照镜子,怎么成这样了?我说我眼角都有鱼尾纹了,母亲说是啊你小的时候,我每天从地里回来,你都蹲在我跟前,用小手摘粘在我身上的葛针,用那么小的手指非给我摘干净才算,真快啊!每每回忆起我们小时候,母亲的目光总是那么悠远、温柔。我想这该是母亲的另一种幸福吧。

去年五月的一天,住在弟弟家的'母亲说让我给她拿点妇科用药,我问怎么了?当她说出症状时,我的心抖了一下,凭常识,绝经多年的妇女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有点不妙。

第二天我和弟弟陪母亲去医院做了病理检查,在等结果的三天里,母亲回了老家,马上麦收了,她担心父亲着急。第三天,结果出来了,虽然早有预感,但“子宫内膜Ca”几个狰狞的字眼还是让我们震惊,医生说赶紧手术。我不知道怎么回家的,不相信这样的不幸还来摧残一个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的人。弟弟回家把母亲接了回来,告诉她子宫肌瘤需要手术,母亲坚持要收完麦子再做,还说后悔告诉了我。我忍着眼泪埋怨她为什么不舒服半年了才告诉我?再晚会出大事的!

几天后,母亲在市妇幼保健院做了手术,庆幸的是病情尚在早期,不用化疗。住院那段时间,是母亲第一次享受到我们的照顾,以前回老家,母亲总是把被褥晒好,铺好,吃完饭连碗筷也不让我们洗,这么多年来,我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关爱和付出。

医生查房的时候,母亲总看似无意地说说儿媳给她擦了背,闺女给她洗了脚之类的话。人家说她有福,她便一脸的满足。这就是母爱?辛辛苦苦把我们养到成家立业,这点小事竟然可以满足她的幸福感。

如今,母亲一手带大的小侄女聪明漂亮,已经上幼儿园了,还能教奶奶写字画画,监督奶奶按时吃药。每每见到我,母亲嘴里总是离不开小侄女的点点滴滴,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属于她的幸福和快乐。

母亲,我们会好好爱您,把您幸福的储蓄罐,填得满些再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