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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的英文短句纹身

时间:2024-10-03 10:44:47

冰心的小说《超人》

  冰心是以“问题小说”步入文坛的。《超人》是冰心“问题小说”中较成功的作品,它体现了冰心初期创作的主要特点。以下是小编分享的冰心的小说《超人》,欢迎大家阅读!

  冰心的早期小说创作主要有以下特点:

  在创作题材和作品内容上,较好地继承了新文学诞生初期问题小说的特点,提出了一系列带有鲜明时代特征的问题,涉及到家庭问题、知识分子的出路问题、妇女地位问题、人生问题等,这些身边发生的问题,随着她问题小说的发展和变化,她的问题小说不但提出问题,还为这些问题的解决,开了药方——互爱。

  冰心的早期小说创作在艺术上也有自己的创造,她的小说淡化了情节增加了小说的抒情成分,形成了具有随笔特点的文体。她的小说一般没有完整的故事,也不着力于人物塑造,多写生活的几个片段或场景,意在通过这些提出生活中的问题,表现作家心中的多种见解。因此,她的小说中,叙事、抒情和表达哲理,常是溶汇、编织在一起的。

  由于冰心的家庭原因,她步入社会后,家庭与社会之间发生了不调和。在她的早期小说创作中,主要体现在作品的思想深刻性稍差,在提出问题的同时,也表现了忧伤感慨之情,与同时期一些猛烈的批判封建制度、封建思想的作品相比,显然较为柔弱,在思想上存在局限性。

  下面就从早期小说创作的主要特点分析一下她早期小说创作的代表作《超人》。

  《超人》是冰心著名的问题小说,1921年4月10日发表于《小说月报》。《超人》中的主人公何彬是个冷冰冰的青年,拒绝爱与怜悯而想做超人,后来听了深夜病孩的呻吟,三夜不眠,想起很多事,梦见了他幼时院中的花,天上的繁星,甚至梦见慈祥抚爱他的母亲,但他还想保持他超人的严冷,赏给孩子十几元医疗费,免得又以呻吟扰乱他的心曲,孩子病愈后,非常感谢他,送了他一蓝花,写了一封真挚动人的信,于是多年不动感情的何彬,也“泪痕满面”了,他答复了禄儿(孩子的名字)一封信,如何忏悔过去的罪恶,如何觉悟到“世界上的人都是互相牵连的,不是互相遗弃的。”而更向他的新人生观努力前进,这篇小说发表之后,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为冰心的《超人》审稿的矛盾,在《小说月报》发表这篇小说时,还特地用“冬芬”作笔名,在这篇小说的末尾加了一个《超人附注》:“雁冰把这篇小说给我看过,我不禁哭起来了!谁能看了何彬的信不哭?如果有不哭的啊,他不是‘超人’,他是不懂吧!冬芬附注。”《超人》从一发表就引起了人们的强烈注意。对于初步文坛的冰心,《超人》无论是从思想内容,还是从艺术创造方面,都体现了冰心“问题小说”创作初期的风格特点。它是冰心“问题小说”的代表作。

  一、《超人》内容选择的是知识分子消极的人生观这一社会问题,并用母爱来温暖主人公的心灵

  五四的潮流把冰心从家庭和教会学校的门槛卷了出来,走进了社会轰动的旋涡。她用她那年轻的头脑来观察社会的痼疾和问题,并开始思考着、探索着改变社会现状的途径和方法。冰心拿起了笔,写她身边的青年、妇女、知识分子等中存在的问题。如家庭问题的《两个家庭》、《斯人独憔悴》,表知识分子出路的《去国》等。随着冰心创作生涯的增长,她小说从家庭、妇女、知识分子问题中摆脱出来,开始对人生意思的探索,冰心以她一双慧眼,一片晶莹剔透的心灵,观察着纠纷的一切,忽然大有所悟,她深深感到人和宇宙之间,并不是唯物论所说得那么毫无关系,他们中间其实有个“和谐”的存在,这“和谐”以“爱”为之贯通联络,爱之最强烈者则为亲子之间的爱,推而至于小孩、海、花香,以及时间一切的美。

  《超人》是冰心最早歌颂母爱的作品。在小说《超人》题材的选择上,冰心通过何彬这一艺术形象,提出了如何对待人生的问题。作者否定了冷漠、孤寂、与世无争的人生,指出像何彬那样去做“超人”,只会给自己带来烦闷和苦恼,“超人”也并不能超脱,只有“爱”才能重新燃起人生的火焰,拯救受伤的灵魂。

  五四的狂风怒潮,把许多热血青年卷入这一历史巨澜中,他们激情飞扬,斗志高涨。然而,革命的道路并不平坦,由于五四运动自身的弱点,以及封建社会势力的反扑,蓬勃高涨的“五四”运动,不久便消退了。封建势力死灰复燃,他们仍然主宰、统治着社会。当年投身于反帝、反封建行列的青年们,出来少数中坚分子仍然坚持战斗在反帝反封建的战线外,大部分却感到迷茫。面对黑暗的现实,苦闷、彷徨、颓丧。他们不甘寂寞,但又看不到前途和光明,他们找不到出路,但又没有勇气去探索新路,于是悲观、失望、在人生的大海中沉浮。有的被大浪淘尽,孤居一隅;有的走头无门,被痛苦淹没;有的则看破红尘,用虚无和超然的态度打发时光。冰心就是从这些问题出发,塑造了处于后者的知识分子形象——何彬,创作了小说《超人》。

  何彬悲观厌世,以“超人”自居。他表面上很“冷”他住的那一座大楼上,同居的人很多,他却都不理解人家,他不和人家在一间食堂里吃饭,偶然出入遇见了,轻易也不招呼。他不但是和人没有交往,凡带一点生气的东西,他都不爱;屋里连一朵花、一根草,都没有,冷阴阴的如同山洞一般。他常常痛苦的叨念:“世界是空虚的,人生是无意识的。人和人和宇宙、和万物的聚合,都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上了台是父子母女,亲密的了不得;下了台,摘了假面具,便各自散了。哭了一场也是这么一回事,笑一场也是这么一回事,与其相互牵连,不如相互遗弃,而且尼采说的好,爱和怜悯都是恶。”

  通过何彬这一形象,说明向主人公去做“超人”,只会给自己带来烦恼和苦恼,“超人”也并不能超脱,并提出了如何对待人生这一问题。冰心初期的小说,其“解决药方”便是“爱”。在《超人》中,冰心热情讴歌了母爱的力量,想用母爱这一她认为无病不治的药方,来医治何彬这类患有忧郁症的青年知识分子,重新燃起他们人生的火焰,拯救那受伤的灵魂。

  冰心在《超人》中是通过一个纯朴、天真、可爱的孩子——禄儿的形象,使何彬厌世的思想,受到了启发和感召。禄儿是厨房跑街的十二岁男孩,他在病中呻吟,搅得何彬难以入眠,使何彬忽然想起了许多童年时代的往事——他的慈祥的母亲,家中院里的野花,还有天上的繁星,等等。“他听的三夜的呻吟,看了三夜的月,想了三夜的往事。”是“爱”的至高无上的威力打开了何彬关闭的心扉。尤其是当何彬要搬走的时候,禄儿特地送来了一蓝金黄色的花和一封充满童贞友爱的信,写到:“……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和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么?她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所以先生必须要收下母亲朋友的儿子的东西。”是禄儿的话震动了何彬的灵魂。这个原来被认为心肠很冷的人,竟然泪流满面。她不仅接受了禄儿的启示,而且极为诚恳地向禄儿表示:“我在深深地感谢你指示我的那几句话。小朋友啊!不错的,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也都是好朋友,都是互相牵连,不是互相遗弃的。”

  冰心在《超人》中塑造了用虚无和超然的态度打发时光的何彬这一知识分子形象,提出如何对待人类的社会问题,何彬形象具有典型意义,何彬的思想、经历,真实地反映了“五四”落潮时期,一部分小资产阶级知识青年的处境和他们身上的弱点,他的转变启示着人们要振作起来,探索新的人生。同时她的小说创作中充满了互爱的思想也在《超人》中得以充分的体现。在本小说中,她热情讴歌了母爱的伟大力量,是母爱唤醒了何彬冰冷的灵魂。冰心创作《超人。,是从现实出发,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这是的社会现象,并通过何彬这一艺术形象,提出了如何对待人生的.问题,同时开了一个拯救受伤灵魂的药方。可见,〈〈超人〉〉代表了冰心小说创作初期在题材沙锅内的选择与作品的内容上的特点。

  二、《超人》在人物塑造上着重突出了人物的思想变化,集中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以人物心灵斗争来推动情节,刻画人物。

  初步文坛的冰心,她的“问题小说”就一起了人们的强烈注意,这不仅是因为她的小说直接揭示人们非常关注的身边的各种问题,还由于她的作品总是带有很强烈的主观色彩,较少有客观的描绘。冰心的确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她创作的独特艺术风格在〈超人〉中表现得也最鲜明。

  在这篇小说中,而是突出人物的思想变化,集中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以人物心灵的斗争来推动情节,刻画人物,突出主题。把叙事、抒情与表达哲理溶汇、编织在一起。

  小说开头一句,“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就点出了主人公何彬的人生态度,然后,极写他的冷漠、孤僻、虚无。他从不和任何人交谈、来往,凡带一点生气的东西,他都不理睬,他把自己的心紧紧地关闭与世隔绝的超然中。他把自己置身于“冷阴阴的如同山洞一般”的环境中,他认为“世界是虚空的,人生是无意识的”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他崇尚尼采的话“爱和怜悯都是恶”。何彬厌倦生活,鄙视社会。他冷眼看待人生、社会。在小说中,冰心并没有写出造成何彬那种性格的原因,而在开篇先介绍了何彬的精神面貌,人生观。那么,如何去熔化、摧毁包裹着何彬身体的厚厚的一层坚冰呢?冰心用她那支清新、秀丽之笔,充满亲切、温婉的感情,从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入手,具体、生动地指出了何彬这类青年由冷变热的思想斗争过程。

  小说以主人公何彬深夜听到凄惨的呻吟声,彻夜不眠为导线,展开了情节刻画人物。开始的一夜,对这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何彬虽毫不动心。却叫得他睡不着,使他想起了许多幼年的事情,“——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尽管他极力想拒绝这些思想,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这表明何彬并不是冷血动物,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喜怒哀乐,他并不能够超脱这人之常情,痛苦的呻吟敲击着他冰冷的心灵,使他无法忍受和抗拒,这时母亲的拳拳之爱,儿子的纯真之爱,自然的伟大之爱,侵蚀着他。“他听了二夜的呻吟,看了二夜的月,想了二夜的往事”,“爱”的至高无上的威力终于打开了何彬关闭的心扉,到第七天头上,他终于向程姥姥打听,原来是厨房跑街的十二岁孩子禄儿摔坏了腿,每夜在呻吟,于是,何彬拿出钞票给禄儿治病。这一慈悲举动,正说明他内心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泯灭。此后,尽管他仍然以超人的态度对待程姥姥和禄儿,冷冷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然而,他在也不能平静的安眠了,他极力的想拒绝那些夜来的往事不时袭来,他烦闷极了。何彬的心灵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但慈爱的母亲时时杂器他心头闪现,他冷冷的心渐渐融化,他要和母亲“互相牵连,永远不互相遗弃”‘何彬经过一番痛苦的斗争,终于觉醒了。小说是以禄儿因为何彬要搬走,特送来一蓝金黄色的花和一封充满童贞友爱的信,来解释这一觉醒的过程的。信和花篮使他“不禁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这哭声,蕴涵着他的感激、情谊、悔过。这哭声,标志着他的觉醒,他泪痕满面地给禄儿写了一封信,总结过去十几年的生活,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观点,明白了:“世界上的母亲和母亲都是好朋友,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也都是好朋友,都不是互相遗弃的”。他感激禄儿,给他启迪了母爱,他要回到人生,回到母爱的怀抱中去。何彬要与过去诀别,开始他新的生活。

  很明显,冰心对何彬性格的塑造,并没有生动的情节,对何彬的行为动作描写也较少,而是对何彬内心活动的描写,通过他心灵的斗争推动情节,刻画人物。实际证明,她的这种独特的创作风格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就连头脑冷静的矛盾,读完这篇小说后,都被何彬形象感动得流泪了。何彬是冰心的问题小说中塑造得最成功的人物。何彬形象地塑造充分体现了冰心小说创作的清新、细腻的艺术风格,用心理描写成功地塑造人物。《超人》证实了冰心的创作才华。《超人》是冰心在艺术创作中最优秀的问题小说

  三、《超人》是用母爱拯救主人公灵魂,这一理想化的方式体现了作者的思想局限性

  冰心以“问题小说”步入文坛,凭着独特的艺术风格,她引起了广大读者的强烈注意,冰心是一位很有才能的作家。但她早期的小说创作也存在着思想的局限性。冰心的早期小说虽提出了家庭、知识分子的出路等社会、人生的重大问题,但其思想有些局限,思想的深刻性稍差。

  刚步入文坛,也步入社会的冰心并不清楚问题产生的根源,更不明白要消灭社会上一切不合理的现象,根本办法是通过武装革命让人民掌握政权。她以为社会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由于人心不好造成的。这样,冰心并想通过“爱”来解决问题。

  冰心早期的这种思想及创作上的局限,是有其形成原因的。冰心出生与一个海军军官的家庭,她的父亲是一名巡洋舰的军官,思想比较开明。慈爱的父母,温暖的家庭,美丽的大自然,冰心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充满欢乐、自由和爱的世界里,较少有封建思想的束缚羁绊。“爱”的种子在冰心幼小的心灵里拨下。1914年秋,冰心在进入北京贝满女中教会学校以后,又很自然的接受了基督教思想,以“爱”为主的基督教“外来思想”在冰心这个“适宜的土壤”上生根发芽了。

  五四的浪潮把冰心从温暖的家庭卷入了复杂的社会,接受了社会以后,冰心从“爱的天国”又看到了“恨的尘世”。十分了解冰心的茅盾先生分析的好:“冰心女士把社会现象看的非常单纯,她以为人世纷纭无非是两根线交织而成”,这两根线便是“爱”和“憎”。她以为“爱”或“憎”二者之间必有一者是人生的指针。她这种思想,完全是“唯心论”的立场,可是产生了她这种单纯的社会观的却不是“心”而是“境”。因为,她在家庭生活小范围里看到了“爱”,而在社会生活这一大范围里却看到了“憎”,于是发生了她的社会现象“二元论”。但在思想上是二元论的冰心不能忍受这样的不协调。

  印度进步哲人泰戈尔的爱的哲学对其影响也是显著的,冰心十分赞成泰戈尔的哲学思想。在冰心的早期创作中,冰心就极力宣传“爱的哲学”,她把解决问题的途径选择为“爱”,主要以母爱、童心为主。

  由于冰心受到家庭、社会、文学传统的影响,造成了她早期创作上的思想的局限性。被认为她创作艺术上最具特色的小说〈〈超人〉〉也带有思想的局限性。

  〈〈超人〉〉中虽通过何彬形象证明了超乎事实的人是没有的。那么,支配人生的究竟是“爱”还是“恨”?作者的回答是“爱”。她同情善良不幸的人们,希望有一个美好的世界,爱的世界,这种愿望是良好的,但这是超阶级、超现实的,只是一种虚幻而已,根本不能解决社会生活中的矛盾,也不能有真正的人生。何彬虽然向禄儿悔过了,却仍然把帽子压得低低的,他是泪痕满面地,不声不响的走掉的。试乡,向何彬这类青年,爱的热力可能会使他们振作起来,可是对人生的要义并不理解,爱的热力就会慢慢冷却,再者,生活的道路也不会是平坦的,一遇挫折,他们将是束手无策,很可能再次变成“冷心肠”,陷入更加悲观的境界中,甚至,用自杀或遁入空门来解决痛苦,逃避现实。爱是不能使何彬这类青年找到光明的前途的,更不能根除他们身上的病根,“爱”并不能解救人生,冰心创作中的“爱的哲学”是对当时社会作出的某种程度的抗议,但事实也是对黑暗现实的一种逃避。冰心由于创作初期的世界观和历史的局限性造成了她的《超人》思想内容上的局限性。

  总之,《超人》是冰心初期创作的代表作,她教全面地体现了冰心初期创作的主要特点。

评论冰心《超人》

  《超人》写于五四运动落潮期,发表在1921年4月份出版的《小说月报》第12卷第4号上。这一时期北京的社会状况,用鲁迅的话说:“北京虽然是‘五四运动’的策源地,但自从支持《新青年》和《新潮》人们,风流云散以来,一九二O至一九二二这三年间,倒显着寂寞荒凉的古战场的情景。”这个时期,青年们曾经的那些昂扬的激情已经消退,热烈的运动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虚空的苦闷,许多青年从乐观救世急遽地变为悲观恨世,从悲观恨世再跌入厌世自戕的灭顶之灾,于是“自杀者日众”成为了当时常见的怵目惊心的现象。有的青年洁问道:“这样纷乱的国家,这样黑暗的社会,这样萎靡的人心,难道青年除了自杀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么?”作为一位有社会责任感的文学家,冰心对这一严重的社会问题非常敏感,在北京这个“寂寞荒凉的古战场”上,她的责任在于唤起这类青年的“新的活力”。《超人》及其主人公何彬的创造,就基于这一目的。这也是冰心在“人生派”的大旗下,积极为人生的表现。

  《超人》在当时一经发表即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与讨论。赞扬推崇者以矛盾为代表,作为第一个读者兼编者的他,曾化名“冬芬女士”在小说末尾附加《冬芬附注》,说“雁冰把这篇小说给我看过,我不禁哭起来了!谁能看了何彬的信不哭。”矛盾的话体现出相当一部分人对《超人》的观点——这部作品具有强烈的动人力量。与之相对的则是成仿吾,他在《评冰心女士的<超人>》一文中表达了自己对《超人》一文的批评,指出小说的诸多问题。我个人较为认同成仿吾的观点,在这里就详细说明我对《超人》这篇小说的看法。

  一、冰心对真正解决青年的烦闷并没有根本意义上的成熟。

  冰心自己说道:“我做小说的目的,是要想感化社会,所以极力描写那旧社会旧家庭的不良现状,好叫人看了有所警觉,方能想去改良,若不说得沉痛悲惨,就难引起阅者的'注意,若不能引起阅者的意,就难激动他们去改良。何况旧社会旧家庭里,许多真情实事,还有比我所说的悲惨到十倍的呢。”冰心本意是想要起到“医治社会”的作用,然而有人却说:“冰心女士不是位医院的大夫,只是一位看护妇”,给予病人只是一些暂时缓解痛苦却不能救人于根本的慰安。而且,由于她专注于心灵世界的探索,主人公思想的转变并非由于现实社会的影响,而是借一点点现实的契因,主要是在主人公自己的思索中完成的。“超人”何彬即是“听了三夜的呻吟,看了三夜的月,想了三夜的往事”便顿悟了人生。并且,促使何彬顿悟的人竟是由一个十二岁的禄儿完成的,如此深奥的哲理由不谙世事的孩童道出,似乎是不符合其身份的。

  二、过分注重思想观念的宣泄而忽视对小说技巧运用。

  冰心急于把自己的思想加在笔下的人物身上,而不是让人物自然流露自己的思想,这种席勒式的书写使人物失去了自己,仅仅是作者笔下一个傀儡,既扁又平。在《超人》中,人物的动作描写是缺失的,冰心思想的表达并没有通过对人物的行为动作的描写徐徐地暗示,而是将高深的思想借由平常人之口直接传达出来,不免给人以简单说教之感。正如成仿吾在《评冰心女士的〈超人〉》一文中所指出的:“她的作品一个共通的大缺点,就是“都有几分被抽象的记述胀坏了模样”,作者认为这是她“偏重想象而不重观察的结果。”

  三、冰心“爱的哲学”的牵强与幼稚。

  小说的题目《超人》是很新奇,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冰心笔下的“超人”何彬,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冷”:心肠是冷的,住房冷的,眼光也是冷的。

  与冰心同在文学研究会的李石岑认为:“尼采以为怜悯是超人的大禁物。超人是尽量以‘冷酷’二字对待人类的。‘我的兄弟们!你们不曾发现我所宣传的新法则么?新法则就是冷酷。’这是尼采鞭策人类的金言。因为凡是价值的创造者没有不冷酷的。”非常明显,冰心笔下的“超人”何彬完全合乎李石岑所描述的“超人”性格与形象。但是,“冷酷者”何彬并不是尼采本人对“超人”的设想。尼采曾明确地称“超人”是一种理想、一个幻影或一种理想人格的象征,他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说:“超人”是“我的沉睡在石头里的一个影像,是我的一切图像中最美的图像”,是“万物中最宁静、最轻盈者”,是“一个影子”。由此可知,冰心笔下的何彬,与其说是“超人”,不如说是读了几句尼采的话就生搬硬套的悲观厌世者。实际上,冰心小说《超人》的主题是以基督教“爱的哲学”来反对尼采的“超人”哲学。“爱的哲学”是冰心的“问题小说”中用以治疗青年的精神危机的灵丹妙药。冰心从童年到青年时代一直得到丰厚的母爱抚慰,在协和女子大学(预科)和燕京大学等教会学校又饱受基督教博爱思想的熏陶,这些经历使她认为世界的真理就是甚至只有“爱”。其实,这种“爱的哲学”如果不比尼采“超人”学说更虚幻,至少跟尼采的“超人”学说一样过于理想化。冰心为了反驳尼采“超人”思想而强行推出“爱的哲学”,反而使这篇小说显得牵强与幼稚。夏志清曾经这样评价包括《超人》在内的冰心的“问题小说”:“这些小说充满了对月亮、星星和母爱如醉如痴的礼赞,是不折不扣的滥用感情之作。”也就是说,塞进不该塞的“哲理”,所以成了“抽象的记述”;盲目的歌颂“爱”的力量,所以成了“滥用感情之作”。

  1921年,距今已整整90年,当我们以新时代的视角重新审视《超人》这篇问题小说时,不禁要对冰心表示深深的敬意,为她解救社会的热情,为她探索人生的执著,为她对待文学与人生的严正的态度。然而,她的这一类问题小说所存在的问题也不应讳饰,小说中表现出的思想幼稚与创作技巧不成熟也是需要我们讨论和批评的。

冰心散文《超人》

  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和人有什么来往。他住的那一座大楼上,同居的人很多,他却都不理人家,也不和人家在一间食堂里吃饭,偶然出入遇见了,轻易也不招呼。邮差来的时候,许多青年欢喜跳跃着去接他们的信,何彬却永远得不着一封信。他除了每天在局里办事,和同事们说几句公事上的话;以及房东程姥姥替他端饭的时候,也说几句照例的应酬话,此外就不开口了。

  他不但是和人没有交际,凡带一点生气的东西,他都不爱;屋里连一朵花,一根草,都没有,冷阴阴的如同山洞一般。书架上却堆满了书。他从局里低头独步的回来,关上门,摘下帽子,便坐在书桌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来,无意识的看着,偶然觉得疲倦了,也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转,或是拉开帘幕望了一望,但不多一会儿,便又闭上了。

  程姥姥总算是他另眼看待的一个人;她端进饭去,有时便站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话,也问他为何这样孤零。她问上几十句,何彬偶然答应几句说:“世界是虚空的,人生是无意识的。人和人,和宇宙,和万物的聚合,都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上了台是父子母女,亲密的了不得;下了台,摘下假面具,便各自散了。哭一场也是这么一回事,笑一场也是这么一回事,与其互相牵连,不如互相遗弃;而且尼采说得好,爱和怜悯都是恶……”程姥姥听着虽然不很明白,却也懂得一半,便笑道:“要这样,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死了,灭了,岂不更好,何必穿衣吃饭?”他微笑道:“这样,岂不又太把自己和世界都看重了。不如行云流水似的,随他去就完了。”程姥姥还要往下说话,看见何彬面色冷然,低着头只管吃饭,也便不敢言语。

  这一夜他忽然醒了。听得对面楼下凄惨的呻吟着,这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这沉寂的黑夜里只管颤动。他虽然毫不动心,却也搅得他一夜睡不着。月光如水,从窗纱外泻将进来,他想起了许多幼年的事情,——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他的脑子累极了,极力的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直到天明,才微微的合一合眼。

  他听了三夜的呻吟,看了三夜的月,想了三夜的往事——眠食都失了次序,眼圈儿也黑了,脸色也惨白了。偶然照了照镜子,自己也微微的吃了一惊,他每天还是机械似的做他的事——然而在他空洞洞的脑子里,凭空添了一个深夜的病人。

  第七天早起,他忽然问程姥姥对面楼下的病人是谁?程姥姥一面惊讶着,一面说:“那是厨房里跑街的孩子禄儿,那天上街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把腿摔坏了,自己买块膏药贴上了,还是不好,每夜呻吟的就是他。这孩子真可怜,今年才十二岁呢,素日他勤勤恳恳极疼人的……”何彬自己只管穿衣戴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自己走到门边。程姥姥也住了口,端起碗来,刚要出门,何彬慢慢的从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来,递给程姥姥说:“给那禄儿罢,叫他请大夫治一治。”说完了,头也不回,径自走了。——程姥姥一看那巨大的数目,不禁愕然,何先生也会动起慈悲念头来,这是破天荒的事情呵!她端着碗,站在门口,只管出神。

  呻吟的声音,渐渐的轻了,月儿也渐渐的缺了。何彬还是朦朦胧胧的——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

  他的脑子累极了,竭力的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

  过了几天,呻吟的声音住了,夜色依旧沉寂着,何彬依旧“至人无梦”的睡着。前几夜的思想,不过如同晓月的微光,照在冰山的峰尖上,一会儿就过去了。

  程姥姥带着禄儿几次来叩他的门,要跟他道谢;他好像忘记了似的,冷冷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又摇了摇头,仍去看他的书。禄儿仰着黑胖的脸,在门外张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一天晚饭的时候,何彬告诉程姥姥说他要调到别的局里去了,后天早晨便要起身,请她将房租饭钱,都清算一下。

  程姥姥觉得很失意,这样清净的住客,是少有的,然而究竟留他不得,便连忙和他道喜。他略略的点一点头,便回身去收拾他的书籍。

  他觉得很疲倦,一会儿便睡下了。——忽然听得自己的门钮动了几下,接着又听见似乎有人用手推的样子。他不言不动,只静静的卧着,一会儿也便渺无声息。

  第二天他自己又关着门忙了一天,程姥姥要帮助他,他也不肯,只说有事的时候再烦她。程姥姥下楼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绳子忘了买了。慢慢的开了门,只见人影儿一闪,再看时,禄儿在对面门后藏着呢。他踌躇着四围看了一看,一个仆人都没有,便唤:“禄儿,你替我买几根绳子来。”

  禄儿趑趄的走过来,欢天喜地的接了钱,如飞走下楼去。

  不一会儿,禄儿跑得通红的脸,喘息着走上来,一只手拿着绳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露着一两点金黄色的星儿。

  他递过了绳子,仰着头似乎要说话,那只手也渐渐的回过来。

  何彬却不理会,拿着绳子自己走进去了。

  他忙着都收拾好了,握着手周围看了看,屋子空洞洞的——睡下的时候,他觉得热极了,便又起来,将窗户和门,都开了一缝,凉风来回的吹着。

  “依旧热得很。脑筋似乎很杂乱,屋子似乎太空沉。——累了两天了,起居上自然有些反常。但是为何又想起深夜的病人。——慈爱的……,不想了,烦闷的很!”

  微微的风,吹扬着他额前的短发,吹干了他头上的汗珠,也渐渐的将他扇进梦里去。

  四面的白壁,一天的微光,屋角几堆的黑影。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

  慈爱的母亲,满天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不想了,——烦闷……闷……

  黑影漫上屋顶去,什么都看不见了,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

  风大了,那壁厢放起光明。繁星历乱的飞舞进来。星光中间,缓缓的走进一个白衣的妇女,右手撩着裙子,左手按着额前。走近了,清香随将过来;渐渐的俯下身来看着,静穆不动的看着,——目光里充满了爱。

  神经一时都麻木了!起来罢,不能,这是摇篮里,呀!母亲,——慈爱的母亲。

  母亲呵!我要起来坐在你的怀里,你抱我起来坐在你的怀里。

  母亲呵!我们只是互相牵连,永远不互相遗弃。

  渐渐的向后退了,目光仍旧充满了爱。模糊了,星落如雨,横飞着都聚到屋角的黑影上。——“母亲呵,别走,别走!……”

  十几年来隐藏起来的爱的神情,又呈露在何彬的脸上;十几年来不见点滴的泪儿,也珍珠般散落了下来。

  清香还在,白衣的人儿还在。微微的睁开眼,四面的白壁,一天的微光,屋角的几堆黑影上,送过清香来。——刚动了一动,忽然觉得有一个小人儿,跟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还回过小脸儿来,望了一望。他是深夜的病人——是禄儿。

  何彬竭力的坐起来。那边捆好了的书籍上面,放着一篮金黄色的花儿。他穿着单衣走了过去,花篮底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大字纵横,借着微光看时,上面是:

  我也不知道怎样可以报先生的恩德。我在先生门口看了几次,桌子上都没有摆着花儿。——这里有的是卖花的,不知道先生看见过没有?——这篮子里的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是我自己种的,倒是香得很,我最爱它。

  我想先生也必是爱它。我早就要送给先生了,但是总没有机会。昨天听见先生要走了,所以赶紧送来。

  我想先生一定是不要的。然而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很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么?她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所以先生必要收母亲的朋友的儿子的东西。禄儿叩上

  何彬看完了,捧着花儿,回到床前,什么定力都尽了,不禁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清香还在,母亲走了!窗内窗外,互相辉映的,只有月光,星光,泪光。

  早晨程姥姥进来的时候,只见何彬都穿着好了,帽儿戴得很低,背着脸站在窗前。程姥姥陪笑着问他用不用点心,他摇了摇头。——车也来了,箱子也都搬下去了,何彬泪痕满面,静默无声的谢了谢程姥姥,提着一篮的花儿,遂从此上车走了。

  禄儿站在程姥姥的旁边,两个人的'脸上,都堆着惊讶的颜色。看着车尘远了,程姥姥才回头对禄儿说:“你去把那间空屋子收拾收拾,再锁上门罢,钥匙在门上呢。”

  屋里空洞洞的,床上却放着一张纸,写着:

  小朋友禄儿:

  我先要深深的向你谢罪,我的恩德,就是我的罪恶。

  你说你要报答我,我还不知道我应当怎样的报答你呢!

  你深夜的呻吟,使我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头一件就是我的母亲,她的爱可以使我止水似的感情,重要荡漾起来。我这十几年来,错认了世界是虚空的,人生是无意识的,爱和怜悯都是恶德。我给你那医药费,里面不含着丝毫的爱和怜悯,不过是拒绝你的呻吟,拒绝我的母亲,拒绝了宇宙和人生,拒绝了爱和怜悯。上帝呵!这是什么念头呵!

  我再深深的感谢你从天真里指示我的那几句话。小朋友呵!不错的,世界上的母亲和母亲都是好朋友,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也都是好朋友,都是互相牵连,不是互相遗弃的。

  你送给我那一篮花之先,我母亲已经先来了。她带了你的爱来感动我。我必不忘记你的花和你的爱,也请你不要忘了,你的花和你的爱,是借着你朋友的母亲带了来的!

  我是冒罪丛过的,我是空无所有的,更没有东西配送给你。——然而这时伴着我的,却有悔罪的泪光,半弦的月光,灿烂的星光。宇宙间只有它们是纯洁无疵的。

  我要用一缕柔丝,将泪珠儿穿起,系在弦月的两端,摘下满天的星儿来盛在弦月的圆凹里,不也是一篮金黄色的花儿么?它的香气,就是悔罪的人呼吁的言词,请你收了罢。只有这一篮花配送给你!

  天已明了,我要走了。没有别的话说了,我只感谢你,小朋友,再见!再见!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都是好朋友,我们永远是牵连着呵!何彬草

  用不着都慌得,因为你懂得的,比我多得多了!又及。

  “他送给我的那一篮花儿呢?”禄儿仰着黑胖的脸儿,呆呆的望着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