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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鬼脸壳名言名句

时间:2024-10-04 03:24:42

我带着五岁的弟弟小福子去河堤上看洪水时,是阴雨连绵七天之后的第一个晴天的上午。我们从胡同里走过,看到一匹单峰骆驼正在反

“哥,”弟弟问我,“骆驼,吃小孩吗?”

我比小福子大两岁,我也有点怕骆驼,但我弄不清骆驼是不是吃小孩。

“八成……不会吃吧?”我支支吾吾地对弟弟说,“咱们离着它远点吧,咱到河堤上看大水去吧。”

我们眼睛紧盯着阴沉着长脸的脏骆驼,贴着离它最远的墙边,小心翼翼地往北走。骆驼斜着眼看我们。我们走到离它的身体最近时,它身上那股热烘烘的臊气真让我受不了。骆驼恁地就生长了那样高的细腿?脊梁上的大肉瘤子上披散着一圈长毛,那瘤子里装着些什么呢?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骆驼。我第一次看到骆驼那是两年之前,集上来了一个杂耍班子,拉着大棚卖票。五分钱一张票。姐姐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毛钱,带我进了大棚看了那场演出。演员很多。有一匹双峰骆驼,一只小猴子,一只满身长刺的豪猪,一只狗熊装在铁笼子里,一只三条腿的公鸡,一个生尾巴的人。节目很简单,第一个节目就是猴子骑骆驼。一个老人打着铜锣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骆驼。

骆驼被我们绕过去了,弟弟又怕又想看地回头看骆驼,我也回头看骆驼;它那条蛇样的细尾巴使我联想到那条瑟瑟抖动的人尾巴。

那时候我和弟弟都赤条条一丝不挂,太阳把我们晒得像湾里的狗鱼一样。

走上河堤前,我们还贴着一道篱笆走了一阵,我在后,弟弟在前。篱笆上攀满牵牛和扁豆。牵牛花都把喇叭合拢了,扁豆花一串一串盛开着。一只“知了龟”伏在扁豆藤上,我跳了一下把它扯下来,撕下来才知道是个空壳,知了早飞到树上去了。

弟弟的屁股比他的脸还要黑,它扭得挺活泛。弟弟没生尾巴,我也没生尾巴。

河水是浑浊的,颜色不是黄也不是红。河心那儿水流很急,浪一拥一推往前跑。水面宽宽荡荡,几乎望不到对岸。其实能望到对岸。枯水时河滩地里种了一些高梁,现在被洪水淹了,高梁有立着的,有伏着的,一些亮的颜色,亮的雾,在淹没了半截的高梁地里

我和小福子沿着河堤往东走。河里扑上来的味道又腥又冷,绿色的苍蝇追着我和小福子。苍蝇在我身上爬,我感到痒,我折了一根槐枝轰赶苍蝇。小福子背上、屁股上都有苍蝇爬动,他可能不痒,他只顾往前走。小福子眼珠漆黑,嘴唇鲜红,村里人都说他长得俊,父亲也特别喜欢他。他眯缝着眼睛看水里水上泛滥的黄光,他的眼里有一种着

近堤的河面水势平缓,无浪,有一个个即生即灭的漩涡,常有漂浮来的绿革与庄稼秸子被漩涡吞噬。我把手持的那截槐枝扔进一个漩涡,槐枝在漩涡边缘滴溜溜转几圈,一头就扎下去,再也不见踪影。

我和小福子从大人们嘴里知道,漩涡是老鳖制造出来的,主宰着这条河道命运的,也是成精的老鳖。鳖太可怕了,尤其是五爪子鳖更可怕,一个碗口大的五爪子鳖吃袋烟的功夫就能使河堤决口!我至今也弄不明白那么个小小的东西是凭着什么法术使河堤决口的,也弄不明白鳖——这丑陋肮脏的水族,如何竟赢得了故乡人那么多的敬畏。

小福子把眼睛从漩涡上移出来,怯怯地问我:“哥,真有老鳖吗?”

我说:“真有。”

小福子斜

一条白脖颈的红蚯蚓在潮湿的沙土上爬动着。小福子险些踩到蚯蚓上,他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手抚着屁股说:“哥,蛐蟮!”

我也悚然地退一步,看着遍体流汗的蚯蚓盲目地爬动着。它爬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小福子望着我。

我说:“撒尿!用尿滋它。”

蚯蚓在我们的热尿里痛苦地挣扎着。我们看着它挣扎。我感到

“哥,怎么着它?”小福子问我。

“斩了它吧!”我说着,从堤下找来一块酱红色的

蚯蚓的肚子里冒出黄色的泥和绿色的血。切成两段它就分成两段爬行。我有些骇怕了。小虫小鸟都是能成精的,成了精的蚯蚓也是能要了人命的,我总是听到大人们这么说。

“让它下河吧。”我用商量的口吻对小福子说。

“让它下河吧。”小福子也说。

我们用树枝夹着断蚯蚓,扔到堤边平静的浑水里。蚯蚓在水里漂着,蚯蚓放出一股香喷喷的腥气。我们看到水里一道银青的光辉闪烁,那两截蚯蚓没有了。水面上擎出一群尖尖的头颅。我和弟弟都听到了水面传上来的吱吱的叫声。弟弟退到我身后,用他的指甲很尖的手抓着我腰上的皮。

“哥,是老鳖吗?”

“不是老鳖,”我观察了一会儿,才肯定地回答,“不是老鳖,老鳖专吃燕子蛤蟆,它不吃蛐蟮。吃蛐蟮的是白鳝。”

河水中闪一阵青光,

我和小福子继续往东走,快到袁家胡同了,据说这个地方河里有深不可测的鳖湾。河水干涸时,鳖湾里水也瓦蓝瓦蓝,不知道有多么深,更没人敢下鳖湾洗澡。我想起一大串有关鳖精的故事了。我听三爷说有一天夜里他在河堤上打猫头

那时候是小夏天,槐花开得那个香啊!多么香?小磨香油炸斑鸠。一会儿,河里哗啦哗啦水响,一盏通红的小灯笼先冒出了水面,紧接着上来一个傻不棱登的大黑汉子,挑着小灯笼,呱哒呱哒在水皮上走,像走在平地上一样。走了三圈,大黑汉子下去了,鳖湾里明晃晃的,水平得连一丝皱纹都没有。三爷耐住心性,趴着不动。约莫过去了吃袋烟的工夫,就见到那大黑汉子又上来了,站在鳖湾边上,像根黑柱子一样,一动不动——当时我问:还挑着灯笼吗?

三爷说:挑着,自然是挑着的——又见一张桃花木八仙桌子,从鳖湾正中慢悠悠地升上来。几个穿红戴绿的丫头子,端着七个盘八个碗,碗里盘里是鸡鸭猪羊,奇香奇香。丫头子下去了,上来两个白胡子老头,头顶都光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满肚子学问。两个老头子坐在那儿推杯换盏,谈古道今,三爷都听得入了迷。后来槐树上的猫头

三爷大吃一惊,迷迷糊糊地就把枪机搂倒了,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响,河里一片漆黑,天地万物都像扣在锅里,三爷听到了铁砂子打在水里的声音。紧接着狂风大作,风是白色的,风里裹挟凉森森的河水,哗啦哗啦淋到槐树上。三爷紧紧地搂住了一棵大槐树,才没被风卷到鳖湾里去。大风刮了半个时辰方停,三爷满身是水,冻得直打哆

第二天早晨,三爷到鳖湾那儿看。风平浪静,湾水乌黑,白雾稀薄如纱幔,一股血腥味直冲上河堤。三爷看到一条大黑鱼在鳖湾里漂着。那条大黑鱼有五尺长,有二百斤重,头没有了还那么长,那么重,有头时就更长更重了。三爷记得自己的枪口是瞄着白胡须老头的,大黑汉子站在湾边上离着很远呢。噢,三爷说,想了半天才明白:大黑鱼是鳖精们的侦察员,它失职了,因此被老鳖们斩掉了头。我那时方知地球上不止一个文明世界,鱼鳖虾蟹、飞禽走兽,都有自己的王国,人其实比鱼鳖虾蟹高明不了多少,低级人不如高级鳖。那时候我着

三爷说,袁家胡同北头鳖湾里的老鳖精经常去北京,它们的子孙们出将入相。有一个富家女嫁与一个考中进士的大才子,结婚三日,回娘家诉苦,说夫婿身体冷如冰块,触之汗毛倒立,疑非同类。其母嘱其回去用心观察。女归,发现这个大才子每日都在一个静室沐浴两次,且需水量极大。大才子沐浴时戒备森严,任何人不许窥测。这一日,大才子又去沐浴,女抱一套干净衣服,走至沐浴处,被一仆人拦住,女怒骂:是夫婿唤我送衣!仆人诺诺而退。愈近,听到室内水声响亮。女窥

少年说:爷爷,就是这人带来的信。那人毕恭毕敬地站起来,不知说什么好。

老者说:多谢啦,家里去坐坐吧。那人瞅瞅那潭绿水,心里发毛,口里赶紧推辞。老者也不十分邀请,一拂袖,对红衣少年说:家去拿点礼物。少年应声入水。那人似乎听到水中门

老者接过篮子,说:乡亲,烦你千里传信,感激不尽,无甚稀罕物赠你,现有自家生的绿豆芽一篮,您拿回家炒炒吃了吧。那人接了篮子,与老者点头哈腰一阵。老者携着红衣少年入水。

那人捧着那篮子,心里

我和小福子在袁家胡同头上停下来,面北看河水。河水澎澎湃湃,不合分秒向东流。大鳖湾就埋藏在汹涌的浊水里,我知道洪水消退后它又要蓝汪汪地露出来。

袁家胡同里,有我们生产队几个青年在推粪,粪乌黑,发散着一股子酸溜溜的臭水味。

“哥,真有老鳖吗?”小福子又一次问我。

小福子的眼睛闪闪烁烁的,好像他心里藏着什么奇怪的念头。

我说:“当然有老鳖,就在水里藏着呢。”

小福子不说话了。我们静静地看水。

太阳很毒辣,我肩上的皮嗞嗞地响。河水开始消退了,退出来的倾斜河堤上汪着一层脂油般的细泥。

我和小福子同时发现,在我们脚下,近堤的平稳河水上,漂着一朵鲜艳的红花。只有花没有叶,花瓣儿略微有些卷曲,红颜色里透出黑颜色来。

“哥,一朵红花……”小福子紧盯着水中的花朵说。

“一朵红花,是一朵红花……”我也盯着水中的红花说。

河水东流,那朵红花却慢慢往西漂,逆流而上,花茎激起一些细小的、洁白的浪花。阳光愈加强烈,河里明晃晃一片金琉璃。那朵花红得耀眼。

我和小福子对着眼睛,我想他跟我一样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颜色的诱惑。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极其简单了。小福子狠狠地盯我一眼,转身就朝着那朵红花冲去。河里金光散乱,我似乎听到小福子的脚板拍打得水面呱唧呱唧响,他好像奔跑在一条平坦的、积存着浅浅雨水的砂石路上。

那朵红花蓬松开来,像一团毛茸茸的厚重的阴云,把小福子团团包裹住。

我甚至想喊一句:“小心,别弄毁了那朵花!”

细想起来,小福子在扑向河中红花那一刹那——他摇摇摆摆地扑下河,像只羽毛未丰的小鸭子——我是完全可以伸手把他拉住的,我动没动过拉住他的念头呢?我想没想过他跳下河去注定要灭亡呢?

在袁家胡同里推粪的四个青年,都赤脚、赤膊、满身汗水、满身粪臭。他们走上河堤。他们一齐看到我站在河堤上发愣。

叫春季的青年在我头上拍了一掌,说:“大福子,站在这儿望什么?跟我下河洗澡去!”

我看着他流汗流得雪白了的脸,说:“小福子跳到河里去啦!”

他说:“什么?”

我重复道:“小福子跳到河里去啦!”

其余三个青年都把脸对着我看。

我看着河水。河水更加辉煌了。金光银光碰碰撞撞,浩

我牙齿打着

那朵诱人的红花早已无影无踪,红花曾经逗留过的那片平静的水面上,急遽旋转着一个湍急的大漩涡。

春季

四个青年人抬起手掌罩着眼,努力往河面上嘹望着。

“在哪里?”叫子平的青年吼一声,纵身扑入水中。他的身体砸起几簇水浪花,在阳光下开放,十分艳丽。

春季他们三个也紧随着子平跳下河去。他们砸得河水眶当哐当冲撞河堤。

我看到了,在十几米外的河心里,小福子的光头像块紫花西瓜皮一样时隐时现。四个青年快速地挥动着

我起初是站着,站累了就坐着。我坐在生产队宽大的打谷场边颓唐的土墙边,一个高大的麦秸垛投下一块阴影,遮住了我平伸在地上的两条腿。我的腿又黑又瘦,我的腿上布满伤疤,我也不知道我的腿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左腿膝盖下三寸处有一个铜钱大的毒疮正在化脓,苍蝇在疮上爬,它从毒疮鲜红的底盘爬上毒疮雪白的顶尖,在顶尖上它停顿两秒钟,叮几口,我的毒疮发痒,毒疮很想进裂,苍蝇从疮尖上又爬到疮底,它好像在爬上爬下着一座顶端挂雪的标准的山峰。被大雨淋透了的麦秸垛散发着逼人的热气,霉变、霉气,还有一丝丝金色麦秸的香味儿。毒疮在这个又热又湿的中午成熟了,青白色的脓液在纸薄的皮肤里蠢蠢欲动。我发现在我的右腿外侧有一块生锈的铁片,我用右手捡起那块铁片,用它的尖锐的角,在疮尖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好像划在高级的丝绸上的细微声响,使我的口腔里分泌出大量的津液。我当然感觉到了痛苦,但我还是咬牙切齿地在毒疮上狠命划了一下子,铁片锈蚀的边缘上沾着花花绿绿的烂肉,毒疮进裂,脓血咕嘟嘟涌出,你不要恶心,这就是生活,我认为很美好,你洗净了脸上的油彩也会认为很美好。其实,我长大了才知道,人们爱护自己身上的毒疮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我从坐在草垛边上那时候就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世界上最可怕最残酷的东西是人的良心,这个形状如红

我在那道矮墙边上坐着,没人理我,场上散布着几百个人,女人居多,女人中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居多,也有男人,也有孩子。我看到了他们貌似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脸上的表情。我弟弟小福子淹死了——也许淹不死,抢救还在继续进行。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就像当年姐姐带我去看那个长尾巴的人一样。

春季用双手托着小福子穿过胡同,绕过骆驼——骆驼对着我冷笑——走到我家,我家门上挂锁。春季气喘吁吁地问我:“大福子,你爹和你娘呢?”

我什么话也没说,我没有话可说,我愿意跟着小福子走。

村里人嗅到了死孩子的味道,一疙瘩一疙瘩地跟在小福子的后边。

有人建议赶快把小福子抱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队里的男女劳力都在那里编织防洪用的麦草袋子。我想起了,爹和娘确实是去编织防洪用的麦草袋子了。

没走到打谷场就听到了娘的哭声,接着就看到娘从街上飞跑过来。娘哭得很动情,声音尖尖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娘身后也跟着一群人,爹十分显眼地混杂在那群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爹高大的身体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酒。

春季抱着小福子径直往前走,小福子仰在春季臂膊里,

娘跑到离小福子两步远时,突然止住了哭声,她往前倾了一下身体,脖子猛一伸,像触了雷电一样。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她往后一仰,那人就着劲一拖,娘闪到一侧去。

春季托着小福子,庄严肃穆地往前走,人们都闪到两边去,等一下,伺机加入了小福子身后的队伍。爹没表示出半点特殊性,他跟随在我身后,我不用回头就知道爹摇摇晃晃地走着,好像喝醉了酒。

走到打谷场上,娘又开始哭起来,这时的哭声已不如适才清脆,听着也感到疲乏。

打谷场边上有三排房子,一排是生产队的饲养室,一排是生产队的仓库,还有一排是生产队的记工房。

夏天从不穿上衣和鞋子的方六老爷担任了抢救小福子的总指挥。他让人从饲养棚里拉出了一头黑色的大牛。这头牛眼睛血红,斜着眼看人。它的僵直的角上闪烁着钢铁般的光泽,后腿上、尾巴上沾满了尿屎混合成的泥巴。

中年汉子一脸麻子,也是赤膊赤脚,背上一大串茶碗口大的疤瘌,是生连串毒疮结下的,我要呼他四大伯。四大伯把凶猛的黑牛鼻绳

“把他搭到牛背上!”方六老爷

春季把小福子扔到尖削的牛背上,牛扭着腰,斜着眼睛往后看,它的眼睛红得像辣

“牵着牛走!”方六老爷说。

四大伯一松牛鼻绳,黑牛昂着头,虎虎地往前冲去,小福子在牛背上颠簸着,看看要栽下去的样子。

方六老爷

“松开缰绳!'1方六老爷说,”由着牛走,越颠越好!“

四大伯闪到牛头左侧。方六老爷在牛腚上拍了一掌。黑牛迈着大步,走得风快,牛两侧扶持小福子的两个汉子,仄着身子走得艰难,脸上都咧着一张嘴,嘴里都是黑得发亮的牙齿。场上沙土潮湿,黑牛的蹄印像花瓣一样印出来。

娘忘记了哭,蓬头散发,随着牛一溜小跑。爹弓着腰,依然十分显眼地掺杂在牛后骚乱的人群里。

黑牛沿着打谷场走了两圈,小福子的腹中响了一阵,一股暗红色的水从他嘴里喷出来。

“好啦!吐出水来了!”人群里一声欢呼。

娘跑到牛的近旁,梦呓般地说:“小福子,小福子,娘的好孩子,醒醒吧,醒醒吧,娘包粽子给你吃,就给你吃,不给大福子吃……”

我的心里一阵冰凉。

黑牛继续走着,但小福子已不吐水,有几根白色的口涎在他唇边垂着,后来连口涎也没有了。

方六老爷说:“行啦,差不多啦!”

四大伯拢住牛,那两个傍在牛侧的汉子把小福子从牛脊梁上揭下来,抬着,走到场边一棵红杨树下。红杨树投在地上一片炕席大的斑驳阴影,阴影里布满绿豆粒大小的黑色虫屎,因为树上孳生着成千上万只毛毛虫。

有一个聪明人拎来一只刚编织好的草包子,刚要把小福子放上去时,父亲从人堆里挤出来,脱下湿

小福子仰面朝天躺在父亲的褂子上了。我看到了他的脸。小福子依然比我要俊得多,但是他分明地变老了。他的耳朵上布满了皱纹,他的眼睛半开半阖,一线白光从他眼缝里射出来,又阴又冷。我觉得小福子是看着我的,他要告诉我关于那朵红花的秘密,它是从哪里来的,它又到哪里去了。老鳖与人类是什么关系……从小福子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方六老爷安慰着焦灼的人群,“很快就会喘气的,肚里水控净了,没有不喘气的道理!”

大家都看着小福子瘪瘪的肚子,期待着他喘息。娘跪在小福子身边,含糊不清地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孝子啦!

所有在场的人,都汗水淋漓,都把眼睛从小福子腹肚上移开,转而注视着方六老爷红彤彤的大脸。

红杨树上的毛毛虫同时排便,黑色的硬屎像冰雹一样打在人们的头上。

方六老爷秃亮的脑门上也挂上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他举起手,用一群豆虫般的手指搔着

他弯下腰去,用厚厚的手掌压压小福子的心窝。他站起来时,我看到他的两颗大黄眼珠急遽眨动着,好像两只金色的蝴蝶在愉快地飞舞。

“六老爷……”娘奴颜婢膝地求告着,“六老爷,救救我的孩子……”

方六老爷沉思片刻,说:“去,去,去找口铁锅来。”

两个男人抬来一口搅拌农药的大铁锅。方六老爷命令他们把铁锅倒扣过来。

那口铁锅在阳光下晒得一定滚烫了。

六老爷亲自动手,把小福子拎到铁锅上。小福子的肚脐端端正正地挤在锅脐上,嘴啃着锅边,脚踢着锅边。

六老爷捋两下

“喘气了!”有人惊呼一声。

连娘都停了唠叨,几百只眼睛死盯着烙在锅上的小福子。寂静。黑色的毛毛虫屎冰雹般降落,虫屎打着小福子的背,打着浸透剧毒农药的锅边,打着方六老爷充满智慧的脑壳……都砰砰啪啪地响着。大家屏住呼吸,祈望着小福子能从锅上蹦起来。

等了半袋烟的工夫,小福子一动不动。方六老爷怒气冲冲地弯下腰,好像揉面一样,好像捣蒜一样,对着小福子的腰背,好一阵狂捣乱揉。一股臭气弥散开来。有人喊:“六老爷,别折腾了,屎汤子都挤出来了!”

六老爷直起腰,握两个空心拳头,痛苦地

“我没有招数了!”方六老爷沮丧地说,“用了黑牛,用了铁锅,他都不活,我没有招数了!”

我看着从小福子嘴里流出来的

“谁还有高招?”方六老爷说,“谁还有高招请拿出来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父亲说:“六老爷,让您老人家吃累了。”

六老爷说:“哎,惭愧,惭愧!”一边说着,一边交替

父亲弓着腰,端详着贴在锅底上的小福子,迟疑片刻,好像不晓得该从哪里下手。(我已经嗅到烤烧鸡的香味了)一滴清鼻涕从父亲鼻尖上垂直下落,打在小福子的脊

小福子的身体折成两叠,几乎是垂直地悬挂在父亲

父亲把小福子放在地上,理顺了他凌乱的

娘跪在地上,我认为她很无耻地哀求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父亲懊丧地说:“行啦!别

我钦佩父亲的态度。娘不说话了,只是嘤嘤地哭,我又可怜她了。

父亲一手托住小福子的脖颈,一手托住小福子的窝,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围观的乡亲们匆匆闪开一条道路,都毕恭毕敬地立着。

我跑到父亲前面,回头仰望着父亲脸上的愚蠢的微笑,我忽然觉得,我应该说句什么,到了该我说话的时候了。

“爹,河里有一朵红花……”父亲脸上的微笑抖动着,像生锈的废铁皮索落落地响。我继续说:“小福子跳到河里去捞那朵红花……”

我看到父亲的

我自己爬起来,干

我当然听到了人们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我却径直地往前走了,我用力分拨着阻挡着我的道路的人群,他们像漂浮在水面的死兔子一样打着旋,放着桂花般的臭气漾到一边去。我恍惚觉得娘扑上来拉住我的

娘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我头也不回往前走,一直走到打谷场的土墙边上,面壁十分钟,我专注地看着土墙上的花纹。我回过头去,打谷场上空无一人,刺鼻的汗臭味还在荡漾。这么说打谷场确曾布满了人,我的弟弟小福子确实是淹死了。我的屁股上当真挨过父亲一脚吗?娘的手脖子上当真被我咬过一口吗?

屁股似乎痛又似乎不痛,口里有血腥味又似乎没有血腥味。我很惶惑,便坐在了土墙边,我的身左身右都是浅绿色的新鲜麦苗儿。我坐着,无聊,便研究

等到右膝下的毒疮收口时,左膝下一个新的毒疮已经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

癞蛤蟆蹦到餐桌上,不会咬人也要

因为腹中饥饿,傍晚时我溜回家。小福子永远地消失了,我感到了孤独。爹和娘对我的自动归家没表示半点惊讶或愤怒。他们对坐着,在两根门

娘没有心思做饭,爹抽烟抽饱了。我饥饿,站起来,到饭

爹冷冷地看着我,娘惊愕地看着我。

我非常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们没有什么了不起。

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大福子不是盏省油的灯。

我打着饱嗝,摸上炕去睡觉,成群的蚊虫围着我旋转,有咬我的,也有不咬我的。我不惊吓它们,我的血多极了,由着它们喝。

后半夜时,蚊虫都喝饱了血,伏到墙壁上休息去了。我

“别难过了,”爹说,“他是该死,你我薄命,担不上这么个儿子。”

“就剩下一个大福子啦,他偏偏又是个傻不棱登的东西……”娘说。

“要不怎么说你我薄命呢?”

“他可千万别再有个好歹……”娘担忧地说。

爹冷笑着说:“放心吧,这样的儿子,阎王爷都不愿意见他!”

爹和娘的对话并没使我难过,如果他们不这样说才是怪事。

河里涛声澎湃,天上星光灿烂,蚊虫偃旗息鼓,爹娘窃窃私语。我没有任何理由难过,我不哭,我要冷笑。

我知道我在黑暗中发出的冷笑声把爹和娘吓

娘又怀孕了。看来她和爹一定要生一个优秀的儿子来代替我。我看着娘日日见长的肚子,心里极度厌恶。

小福子淹死之后,我一直装哑巴,也许我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机能,我把所有的话对着我的肠子说,它也愉快地和我对话。

“你看到那个女人那个丑陋的大肚子了吗?”

“看到了,非常丑陋!”

“你说她还像我的娘吗?”

“不像,她根本不像你的娘!”

“你看到我爹了吗?”

“看到了,他像一匹老骆驼。”

“他配做我的爹吗?”

“不配,我说了,他像一匹老骆驼!”

我每天都跟我的肠子对话,它的声音低沉,浑浊,好像鼻子堵塞的人发出的声音。

娘从怀孕之后就病恹恹的,她的脸色焦黄,皮肤下流动着黄色的水。爹买来了一只碗口大的鳖,为娘治病、滋补身体。

我问肠子:“这是袁家湾里的鳖羔子吗?”

肠子肯定地回答我:“是袁家湾里的鳖羔子,你看,只有袁家湾里的鳖种才能生出这样一颗圆圆的鳖头。”

爹把鳖放在水缸里养着,要养一个逢到九的日子才能杀。为了防止它逃跑,爹在缸上加了一个木盖,木盖上压着一块

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搬掉

每当我掀起木盖时,它就从水底奋勇地浮上来,它四条笨拙的短腿灵巧地划着水,斜刺里冲上水面。青黄鳖壳周围

游一阵后,鳖乏了,它收缩起四肢,无声无息地、像影子一样沉下水去。

缸里的水渐渐平静,鳖搅起来的渣滓沉淀在缸底,青黄色的鳖壳上也蒙上了一层灰白的渣滓。如果不是那两只秤星般的鳖眼,很难发现缸底埋伏着一只鳖。

鳖安静的时候,也是我看鳖入神的时候。它那两只咄咄逼人的眼睛具有极大的魅力,它向我传达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有一种暗红色的力量,射穿水面,侵入我的身体,我一方面努力排斥着它,又一方面拼命吸收着它。我感觉到了鳖的思想,它既不高尚,也不卑下,跟人类的思想差不多。

杀鳖的日子终于到了,其实并没杀,但比杀还残酷。

父亲倒在锅里两瓢水,扔进水里一把草药,然后,用一把火钳,从水缸里把鳖夹出来。在从水缸到锅灶这段距离里,鳖在空中、在火钳的夹挤下痛苦地呜叫着。父亲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锅里。鳖在锅里扑

灶下的火哔哔叭叭地燃烧着,锅沿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蒸气,我还听到鳖在锅里爬动着。鳖指甲划着锅,

父亲把煮好的鳖舀到一只瓦盆里,逼着娘吃。

娘抄起筷子,

娘只吃了一口鳖,就捏着脖子呕吐起来。

父亲严厉地说:“忍着点,吃下去!”

娘满眼是泪,用筷子夹着一块

我伸手抓过那块鳖裙,迅速地掩进嘴里。

从口腔到胃这一段,都是腥的、热的。

我的肠子在肚子里为我的行动欢呼。

父亲用筷子敲击着我的光头,我的光头也像小鼓一样嘭嘭响。

那天早晨,孙二老爷家那峰骆驼跑了。孙二老爷说他清晨起来喂骆驼时,槽头柱子上只剩下半截缰绳。这匹怪物的逃跑在村子里激起了很大的风波,就像三年前二老爷把它从口外拉回来时一样。骆驼耕地不如牛,拉车不如骡子,但二老爷一直喂养着它。

骆驼跑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就涌起一阵按

吃午饭时,街上响起一阵锣声。我扔下筷子就往外走,即将生产的娘在后边唠叨了一句什么,我连头也没回。我从草垛后摸出我的宝贝——那扇磨得溜滑的鳖甲、一块豆绿色的鹅卵石(鹅卵石的形状像个心脏,尖上缺了一块),我用鹅卵石敲击着鳖甲,往响锣的地方跑去。

在家里时,听到锣声在街上响;走到街上,又听到锣声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响。

我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匹单峰骆驼,没看到骆驼的形影之前我先嗅到了骆驼的气味。我兴奋得快要昏过去了。

看到单峰骆驼我才明白,多少年了,我一直在盼望着它们。

场上已经围了一群人。人圈里,一个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的老头子敲着锣转圈。他很苍老,说不清七十岁还是八十岁,嘴里没有一颗牙齿,嘴唇

老头念经般地哼哼着:“你快快地走来你慢慢地行……给你的叔叔大爷先鞠一个躬……要你的叔叔大爷为咱把场捧……挣几个铜板咱去换烧饼……”

猴子并不给人鞠躬,但不停地龇牙咧嘴扮鬼脸。

有一辆木轱辘大车停在场子边上,骆驼

车上还有两个孩子,年龄与我相仿佛,一个男孩,一个女孩c两人都又瘦又白,倦倦地坐在地上。

没有狗熊,没有遍身硬刺的豪猪,没有三条腿的公鸡,没有生尾巴的男人。

不是我思念着的杂耍班子。

人愈来愈多。两个孩子同时站起来,紧紧腰带,走进场子,一个追着一个

穿红裤子的大姑娘耍了一路剑,耍到紧密处,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一团红光在下,一团绿光在上,好像两团火。

我看到展现在我面前的人生道路。

道路弯弯曲曲,穿过低洼的沼泽,

洼地里野生着高大的芦苇,风滚过去,芦苇前推后拥,像煞翠绿色的海浪。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骆驼!骆驼!孙二老爷家丢失的双峰骆驼从芦苇丛里慢吞吞地走出来,站在狭窄的泥

我的眼睛里涌出了灼热的液体,不是眼泪。

马虎国里的国王定出了一条法律,每年要举行一次抽签得奖大会,大小臣子都参加,就是老百姓不能参加。去抽签的臣子,每人可以得到一个鬼脸壳。鬼脸壳有好几种,头奖是红的,二奖是绿的,三奖是黑的,四奖是黄的,五奖是白的,灰色的是末奖。马虎国里的臣子们都想戴红鬼脸壳,因为红的是财神脸孔,谁能够戴红的谁就发财了。戴了绿的可以随便说话,他看到你,说你是一头牛,你就得两手两脚撑在地上爬给他看,他说他自己是一尊菩萨,你得马上跪下来拜;戴了黑的表示威严,可以什么都不怕,连老虎都不怕;黄的呢?戴了黄的鬼脸壳,可以向种田的人要谷子,要多少,就多少,戴了白的,跑来跑去吃东西,可以不给钱,灰色的最差,只能吓唬小孩子。

有一次,马虎国里的臣子们又要抽签了,抽签的那天,国王和王后都要到场,他们并排坐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台上,看着臣子们排了队,一个个在台下抽签。抽签的地方,摆着一只大木桶,里面放了许许多多卷起来的纸片,轮到抽的臣子,拿一个纸片出来,跑到台前双手交给国王,国王摊开来一看,如果纸上是一个红字,那么王后就拿一个红鬼脸壳递给这臣子,做臣子的要双手去接。不过,抽到红鬼脸壳很不容易,最容易抽到的是灰色的鬼脸壳。那次抽签的时候,有两个臣子打架了。原来有一个臣子是武的,叫做螳螂大将,这个大将身子又瘦又高,眼睛大,嘴巴小,很像一只螳螂,就这样的'出名了。另外一个臣子是文的,个子又矮又胖,像一个竖起来的米袋,他是个文宫,他的名字可不知道,大家只叫他针眼儿大臣。你以为一定弄错了,为什么不叫他大胖子大臣呢?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气量很小很小,小得连一根针线都穿不过,气量最大的时候,也只有针眼儿那么点大,所以大家就叫他这个名字。

排队的时候,螳螂大将排在针眼儿大臣的前头,像一根电线杆子,把针眼儿大臣的眼睛遮住了,使他看不到国王和王后的脸孔。针眼儿大臣很不高兴,他就用手在螳螂大将的背后推了一下,等螳螂大将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他又假装不知道,第二次又推了一下,这次可赖不掉了。

“你为什么要推我?”

“你像电线杆子这样的遮住了我,叫我看不见国王和王后了。”“那么你不会好好地说吗?你再推,我就揍你!”“你要我不推是可以的,你就站到我的后面来。”“干吗要站到你的后面来?”

“好好,不站到后面来就算了。”大家都不吭声了,等待抽签。

抽签的时候,可巧螳螂大将抽到一个红鬼脸壳,多高兴啊!针眼儿大臣抽到一个白鬼脸壳。

针眼儿大臣非常懊恼,他怪螳螂大将为什么站在他的前面,于是他就戴了白鬼脸壳去责问:

“你这个红鬼脸壳是我的,我不是要你掉位置的吗?”“喔!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螳螂大将戴了红鬼脸壳很得意地说。“你想发财吗?没那么容易!”针眼儿大臣气得不得了。他赶上前去,要夺螳螂大将的红鬼脸壳,但是螳螂大将是武的,力气大,他像电光那么快的一拳头打中了针眼儿大臣的鼻子,鼻子出血了,血流出来,流出来,鼻血浸透了白鬼脸壳,不到几分钟,针眼儿大臣的白鬼脸壳变了红鬼脸壳。

针眼儿大臣赶忙跑到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想洗掉鼻子上的血,他低下头去,在河面上照出了自己的鬼脸壳,有一半发红了,他没有洗鼻子,就非常高兴地跑回来了。

“真好,真好!你这一拳打得真好,你如果肯帮忙,就再打我一拳头,你看,还有半个鬼脸壳没有红透呢。”

“你倒想抢我的好处,我不打你了。”“你不打?不打,我就去报告国王,说你无缘无故地打我。”螳螂大将想了一想,那么还是打他一拳吧。

“啪!”针眼儿大臣的鼻子又流血了,流满了整个白鬼脸壳。

后来国王朝台下看看,怎么有两个红鬼脸壳的呢?头奖只有一个,不能有两个。于是他把两个红鬼脸壳都叫来。

“你们怎么会有两个头奖的?”针眼儿大臣说:“报告国王,刚才吹来一阵风,我看到有一个神仙从天上飘下来,飘得很快,比降落伞要快好几百倍呢!一转眼的工夫,就飘到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财神菩萨,脸孔红红的,他右手托着一根雕花的金条,十个手指头上都带满了宝石戒指,亮光光的耀着眼睛。他对我说:‘今天的红鬼脸壳本来是给你的,现在既然给螳螂大将拿了去,那么再送你一个。’说完,用一个手指头在我的白鬼脸壳上一点,就这样变成红鬼脸壳了。”

国王说:“好好!你该要发财,就让你发吧。”螳螂大将不服气,嘴巴一开一开地想说话,但是怕出事,他只好一声不响了。

可巧这一年是大荒年,马虎国里的老百姓本来是很穷的,现在戴鬼脸壳的臣子们都要欺负他们,逼得他们没法活下去,就联合起来反抗。戴红鬼脸壳,绿鬼脸壳,还有别种鬼脸壳的臣子们,起先很凶,见到老百姓,就杀。后来老百姓的力量一天一天大起来,戴鬼脸壳的臣子们吓坏了,逃到一座高楼上,楼小,人多,轰地倒下来,戴鬼脸壳的臣子们都被压死了。

导语:很多同学在说,描写人物的

1、这孩子黑虎头似的脸上,生着一对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十分精神。

2、生活的海洋并不像碧波涟漪的西子湖,随着时间的流动,它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浪花飞溅,时而巨浪冲天……人们在经受大风大浪的考验之后,往往会变得更加坚强。

3、他那红嘟嘟地脸蛋闪着光亮,像九月里熟透地苹果一样。

4、我贪婪地读着书,如同一只饥饿的小羊闯进芳草嫩绿的草地。

5、风度翩翩 相貌堂堂 容光焕发 冰肌玉骨 如花似玉 婀娜多姿 心宽体胖 风流倜傥 玉树临风

6、他的眉毛时而紧紧地皱起,眉宇间形成一个问号;时而愉快地舒展,像个感叹号。

7、她那张小嘴巴蕴藏着丰富的表情:高兴时,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

8、他这个调皮鬼,书念得太快了,劈劈啪啪,像是炒花生米一样。

9、她钻进浩如烟海的书籍里,如鱼儿进入了大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10、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

11、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倾国倾城 美如冠玉 眉目如画 出水芙蓉 如花似玉 虎背熊腰 心宽体胖 衣冠楚楚 国色天香 眉清目秀 鹤发童颜 亭亭玉立 憨态可掬 文质彬彬

12、柔和的阳光斜挂在苍松翠柏不凋的枝叶上,显得那么安静肃穆,绿色的草坪和白色的水泥道貌岸然上,脚步是那么轻起轻落,大家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激动与思绪波涌。

13、她站了起来,回答得那么准确,那么自然,那么流畅,似乎早有准备似的。

14、别在树下徘徊,别在雨中沉思,别在黑暗中落泪。向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你勇于面对抬起头来,就会发现,分数的阴霾不过是短暂的雨季。向前看,还有一片明亮的天,不会使人感到彷徨。

15、她抑扬顿挫地朗诵着,声调优美,娓娓动听,举座动容。

16、当你身临暖风拂面,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良田万顷的春景时,一定会陶醉其中;当你面对如金似银,硕果累累的金秋季节时,一定会欣喜不已。你可曾想过,那盎然的春色却是历经严寒洗礼后的英姿,那金秋的美景却是接受酷暑熔炼后的结晶。

17、他地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匀称,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艺术品。

18、娟娟用普通话朗读课文,声音脆生生,很是好听,连阳光也听得入了迷,偷偷地从窗口钻进了教室,落在她的书上,久久不愿离开。

19、希望源于失望,奋起始于忧患,正如一位诗人所说:有饥饿感受的人一定消化好,有紧迫感受的人一定效率高,有危机感受的人一定进步快。

20、这小子两只狡猾的小眼睛三眨两转悠,一个新的“鬼点”马上出来了。

21、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溜溜乱转。

22、她那双顾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

23、他的白眼珠大黑眼珠小,两颗瞳仁像锥子,锐刺刺的,有些怕人。

24、他那灰白而粗长的眉毛下,有一双严峻的眼睛、谁看到这双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25、那双近视眼,如今已没有了一点灵气,仿佛里面藏着过多的忧伤,深不可测。

26、亮亮是个10岁的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特别是淡眉下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不停地四下张望,充满着强烈的求知欲望。

27、荣荣今年4岁,脸蛋红扑扑的,一对黑亮的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

28、小海燕说起话来,两个眼珠一闪一闪的.好像一对明亮而美丽的珍珠在闪耀。

29、修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水晶般明亮而又纯洁的大眼睛。

30、哥哥的两道浓眉下衬着一双大眼睛,瞪起眼看人就像小老虎。

31、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他这一双不大但很明亮的眼睛里,显露出了他的与众不同。

32、她的眼睛,黑黑的,老是湿漉漉的,使那长长的睫毛,像是长在两池清水岸上的青草。

33、眼睛像天空一般的清澈,像海一般深沉,黎明和黄昏,光明和阴影,都在这里自由嬉戏。

34、这孩子黑虎头似的脸上,长着一对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十分精神。

35、这孩子的圆脸上缀着好看的刘海儿;嵌着一双不断眨动的黑宝石一样的大眼。

36、她,坐在台阶上,稚气的大眼睛闪烁着黑宝石一般幽深的光泽,笔直的鼻梁显露出倔强的性格。

37、圆圆的脸上,蝌蚪似的两只黑亮的眼珠一闪一闪的,可爱极了。

38、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

39、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脑袋,红红的笑脸,弯弯的眉毛下长着一双聚光的小眼睛,小小的鼻子下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巴,这就是我——XXXX

40、我们班有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的,笑起来很可爱,有一张刚剥开的熟鸡蛋一样光滑的脸蛋儿,大家一定猜到他是谁了吧!它就是就“机灵鬼”XXXX。他的脾气古怪极了,开心的时候像个小娃娃,生气的时候像一头狮子!

41、外公的屋里摆满了书。早上起床后,外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书,就连上厕所他也拿着书刊。他给我们买的礼物也是书,上面还写着高尔基的

42、奶奶今年七十五岁,非常勤快利索。可她就是思想有点儿保守,很难接受新鲜事物。比如,你让她听听音乐,她却说:“我一听那玩意儿就头疼。”你叫她出去逛商场,她就说:“不买不卖的,出去干什么?”总之,除了在家干家务活外,就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了!

43、高挑纤细的身材,一条乌黑发亮的马尾辫,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像星星一样明亮的黑眼睛,俊俏笔挺的鼻子,这个美丽的人就是教我二胡的老师。

44、在车上,爸爸就像个铁面无私的乘警,看着活泼好动的我,唯恐我在窄小人多的车上出什么事故。我随便活动一下,爸爸就严厉地说:“坐好了,别乱动。”

45、阿呆的智力停留在儿时,总爱跑出去疯玩。淘气的孩子有时候捉弄他,在他的脸上涂上泥巴,可阿呆浑然不觉,还是见到谁都哈哈大笑。

46、妈妈像是电视剧里的“皇额娘”,手握家政大权,让我不敢违抗“圣言”。我明白妈妈的严厉也是为了幼苗的成长,严厉面容下有一颗慈母心。

47、妈妈憔悴的脸上挂着汗珠,蓬乱的头发中有些许白发,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辛劳的妈妈才三十多岁就长了白发,我心中顿生酸楚。

48、小菊到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但是她的身体长得不高,手臂依然那么细小,颧骨照旧凸出,十个指头像一束枯竹枝,仿佛一折就会折断似的;因为她十分消瘦,所以看起来她的身体轻飘飘的。

49、我们院里来了两个乡下小孩。一个是姐姐,梳着小辫,穿着小花褂。一个是弟弟,脑门上留的头发,就像扣了个茶壶盖。

50、树丛被拨开了,一个小孩的脑袋钻了进来,这是个男孩子,大约有十二、三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

51、他“嘿嘿”一笑,表情是那样滑稽,又是那样神秘,猛然,他把头一扎,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从组长胳膊旁闪过,脚底像抹了油一样飞奔逃走了。

52、我又向前滑行,左右转弯,猛然停止,倒退滑行。

53、中午由于下雪,我不能回家吃饭了。正当我要写作业的时候,突然一个香喷喷的包子塞到了我的嘴里,我回头一看是小明正调皮地眨着眼看着我。

54、他如法将瓜子塞进口中,“格”地一咬,然而咬时不得其法,将唾液把瓜子的外壳全部浸湿,拿在手里剥的时候,滑来滑去,无从下手,终于滑落在地上,无处寻找了。

55、一群傣族少女姗姗走来,肩上扛着小纺车,手里提着小灯笼,紧身拖曳的筒裙在随风摇摆。她们的身材是那样苗条,步履是那样轻盈,仪态大方,好像一群美丽的仙子从天而降。

56、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57、他空咽一口唾液,再选一粒来咬。这回他剥时非常小心,把咬碎了的瓜子陈列在舱中的食桌上,俯伏了头,细细地剥,好象修理钟表的样子。

58、她一跳起皮筋来,就像疯了似的。只见她愈跳愈快,愈跳愈高,时而劈腿,时而倒踢,五花八门,恰如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猴,使你眼花缭乱。

59、他50多岁了,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他战战兢兢取下眼镜,用衣服的下摆随手擦了擦镜片。“嗯嗯……”他刚要讲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盘子里找了找,又匆匆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盒火柴,这才放心地又“嗯嗯”两声,站直身子,用特别响亮的声音说:“现在开始看老师做实验!”

60、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像我当初头次进冰场一样,他趔趔趄趄,一个跟头;摇摇摆摆,一个屁股蹲儿。

61、小丽抿着嘴,弓着腰,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它。靠近了,靠近了,又见她悄悄地将右手伸向蝴蝶,张开的两个手指一合,夹住了粉蝶的翅膀。小丽高兴得又蹦又跳。

62、她挤进大门,把担子撂下地;走上前去,将地上的草揽好,用膝头压着,俯下身,双手使劲勒紧草腰子,提起来,扔到院墙角落。

63、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摔倒在地上的运动员,手一撑,脚一踮,猛地爬了起来。左脚尖顶住起跑线,膝盖一弯,稳稳地蹲着。两手就像两根木柱插在地上,整个身体微微前倾,那架势,就像一只起飞的雄鹰。

64、晓鸿恰好面对窗户坐着,午后的阳光射到她的圆脸上,使她的两颊更加红润;她拿笔的手托着腮,张大的眼眶里,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丰满的下巴微微上翘——这是每当她想出更巧妙的方法来解决一道数学题时,为数学老师所熟悉、喜爱的神态。

65、小姨将双袖向上一挽,裤脚也被卷到了大腿。她在小溪水里慢慢移动着,左脚轻轻地抬起一点,向前迈了一小步,右脚再慢慢拖向前,好像穿着千斤重的鞋。

66、教室里打得乌烟瘴气。毛老师气咻咻地站在门口,他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看见我们,他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就像电影中的“定格”。我们几个也都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了。

67、他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两眼溜溜地转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68、十字路边有一个老妇人,略微有些驼背,胖胖的身躯,费力地打着伞在空旷的路上艰难地行走。狂风夹着大雨扑面而来,她使劲向前躬着身子,抓紧伞,进一步,退半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

69、老人的双手很灵巧。一个泥人在他手里诞生,只要几分钟。看他又拿起一团泥,先捏成圆形,再用手轻轻揉搓,使它变得柔软起来,光滑起来。接着,又在上面揉搓,渐渐分出了人的头、身和腿。他左手托住这个泥人,右手在头上面摆弄着,不一会儿,泥人戴上了一顶偏偏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