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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树菩萨说过的名言

时间:2024-09-19 17:02:43

金刚经彻底破除了一切宗教的界限,它与佛教一部大经──华严经的宗旨一样,承认一个真理、一个至道,并不认为一切宗教的教化仅限于劝人为善而已。下面是金刚经的离相寂灭分的讲义。

(辛)四,成就解慧。分二:(壬)初,当机赞劝;次,如来印阐。(壬)初,又三:(癸)初,标领解;次,陈赞请;三,劝信解。

(癸)初,标领解。

【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

从开经至此,所有伏断分别我法二执之理事,由浅而深,逐层阐发,至详至晰。故此一科接明深解。当机之如是自陈者,无非望大众皆得如是,故既赞且劝也。何以故?佛与长老,不辞苦口,反覆阐明无住之旨者,原欲闻者大开圆解。盖经旨是甚深微妙中道第一义,若不通达其深微,则见地未圆,何能二边不著,合乎中道。经云:深解义趣。正明其见地已圆,不同向之偏空矣。此其所以自陈非慧眼得闻,至于涕泪悲泣也。此中虽说解义,其实已摄有行。盖解行从来不能分开,故曰解行并进。并进者,以其必行到,方能解到;必解圆,而后行圆,故也。

当知修行不外闻思修三慧。如此中之闻说是经,便是闻慧。(何以此闻乃是闻慧,至下当说。)而深解便是思慧,修慧。何以故?若不思惟修观,便不能深解故。故曰说解便摄有行。不但此也,所谓深解义趣者,是何义趣乎?即是深领会得上文所说,当云何生信,当云何奉持,之所以然也。然则说一解字,不止摄行,亦摄有信。且下文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生实相,便是证性。下文又云:得闻是经,信解受持,则为第一希有。乃至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名之为佛者,明其证性也。然则说一深解,不止摄信摄修,并证亦摄在内矣。而且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之意,又是说实相之生,便是信心清净。观此,则前次所说信解行证,虽说为四事,其实乃是一而四,四而一,其理益可证明矣。

此成就解慧经文,乃是开经以来之归结处。何以故?上来师资种种问答,苦口婆心,以发明甚深义趣者,目的`何在?无非望闻法者,能开深解而已。岂非上来千言万语,得此一科,始有个著落乎。故曰归结处也。不但此也,从次科‘如来印阐’以下,凡世尊所说,又无非就上来所已说之紧要处,加以发挥,加以证明。令人对于上来所说要旨,更加一层信解,则受持更为得力而已。故此第四科成就解慧,及下第五科极显经功,乃是前半部总结之文也。此皆经中之脉络眼目,故预为提出,预为点醒,以便临文易于领会。

本经之例,结经者,凡标一尔时云云,皆是表示更端之意。此中深解义趣四字,约义趣言,则皆上文所有。而约深解言,则是上文所无,至此方始自陈,故曰更端也。尔时二字,与上请示名持中之尔时,正相呼应。盖请示名持以前,所明之义,是开知境虚智,开无尘智。至请示名持时,乃开金刚智。此智甚深,不易领悟。此智若开,便断惑证真,乃修功之所归趣。今云深解义趣,便是自陈其得开金刚之智矣。若但开得知境虚智、无尘智,不过是观行位、相似位,不得曰深解也。不但此也。此中之尔时,乃直与经初尔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时之尔时相应。何以故?若无彼时之请法,何来此时之深解乎。若深观之,此时之深解,已伏于彼时之请法。何以故?因长老能于大众瞆瞆之时,独能窥破佛不住相,因而请法。所以闻法即解耳。若在他人,决不能闻说是经,便得深解义趣。此下文所以云不足为难也。是经文中已明明点出前后关系矣。不但此也。彼一时开口即赞希有,此一时亦开口即赞希有,皆点明前后相应之眼目处。又观彼时长老即从座起,愿乐欲闻,何等欢欣踊跃。而此时之长老,却涕泪悲泣矣。前后映带,大有理致。盖彼时之欢欣,正此时悲泣之根也。尔时二字,若约当下说,便是开示所以奉持之理已竟之时,亦即闻而深解,悲从中来之时也。闻说是经之闻,与经初愿乐欲闻,此两闻字正相呼应。闻所欲闻,且复深解,真乃万千之幸,此所以喜极而悲也。深解与最初之谛听相应,若不谛听,断难深解。故闻说是经之闻,非泛泛而闻,所谓闻慧是也。然此亦是就长老说,因其本是第一离欲阿罗汉,早能无念,既具慧眼,又复解空第一。故于未闻是经之先,便能洞了无住之旨而见如来。所以谛听之效甚伟,闻便深解耳。若在凡夫,纵能谛听,决不能一悟彻底。能开知境虚智,已难能而可贵矣。若闻经便尔无尘,千古能有几人。至如金刚智,更无论矣。即如禅宗六祖大师,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得顿悟。古今无第二人。然而传授衣钵以后,尚为猎人羁绊十余年。此正佛祖加被,磨炼其金刚慧剑耳。若在末世,尤难之难。故下文云:后五百岁,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希有也。此理不可不知。然亦不可因难自阻。佛说后五百岁持戒修福,能生信心,便能一念相应。信为道源功德母,果能闻经实信,便入般若之门矣。果能入门,何尝不可顿悟顿断。何以故?诸佛加被故,夙慧甚深故。然则何谓入门?实信尘境皆虚,不为所缚,便是般若之初门也,此理尤不可不知。

义者义理。即上来所说观门行门,若伏若断之真实义,是也。趣者归趣,亦云趣向。即下文所谓信心清净,则生实相,是也。盖义理千端,归趣则一。佛说文字般若,无非令依之起观照,证实相耳。若不了解义之归趣,则如入海算沙,毫无归结。亦如行舟无舵,将何趣向。则亦无利益功效之可言矣。故但解义不解趣,非深解也。且以归趣言之,若但解归结所在,而不解如何趣向。仍是如数他家宝,自无半钱分,亦非深解。必须既了解义之归结所在,更复了解此之所在应如何而趣向,是真能深解者矣。此深解义趣四字,是结经者所加。盖从下文自陈中,得知其能深领解也,故特为标出。其标出盖有二意:(一)使读经者知下文自陈中所说,乃开经以来种种妙义之归趣,宜悉心体会之。(二)若不标出,则涕泪悲泣,从何而来。且使知以解空第一之长老,乃因深解此经而悲泣,可见经中所说之空,非寻常空有对待之空矣。又使知以长老亲依座下之大弟子,乃因闻解此经,至于悲泣。可见此经真是难遭难遇,岂可轻视,更岂可不悉心体会。又使知以长老之悲泣,由于深解。可见久读此经,而漠然无动于中,甚至怕谈般若者,无他。由于经中义趣,未能领解故耳。由是言之。结经者特标此句,其为警策也,至矣切矣。

涕泪而泣,正明其悲。涕泪者,悲泣之容也。泣与哭异,有泪有声为哭,有泪无声为泣。人之所以哭者,忽遭意外大损,如刀割心,懊丧之极,不觉失声而恸,此之谓哭。人之所以泣者,深幸未得今得,喜愧交并,感荷之至,不觉垂涕而悲,此之谓泣。长老兴悲,不外此理。即由其抚今而喜,追往而愧,既愧且喜,因之愈感佛恩。合此三种心理,遂现悲泣之相矣。何以见之。此中云闻说,合之下文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昔日未曾得闻。则今日之感谢佛为之说,深喜何幸得闻,可知矣。而昔日虽得慧眼,不闻此经,其深抱惭愧之意,显然若揭。须知当其慨叹往昔处,正其庆幸今日处。故曰:长老兴悲,是由且喜、且愧、且感,三种心理所发现也。至如下之三劝信解文中所言,是长老不但自庆,更为一切众生喜得无上法宝,此其所以广劝信解受持也。然则既如此喜愧交并,能不感激涕零乎。

凡人大梦初醒,回忆从前,莫非如蚕作茧,自缠自缚;如蛾赴火,自囧炃自烧。抚今思昔,往往涕不自禁。古德有云: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更如丧考妣。皆此理也。而白佛言者,因闻说是经而得深解义趣,因深解义趣至于涕泪悲泣,于是自陈见地,求佛印证。必然之理也。将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八字连读之,便是垂涕泣而道。观经初长老为大众请法,及下之广劝信解,可见长老向世尊垂涕泣而道,便是向遍法界尽未来一切众生垂涕泣而道也。即次科所说昔来慧眼未曾得闻,亦是普告一切众生者。我长老大慈大悲,意在警策一切众生当速发无上菩提心,奉持般若,方为绍隆佛种,方为不负己灵。若学小法,虽开慧眼,得无诤三昧,成第一离欲阿罗汉如我者,尚不免今昔之感。慎勿如我之闻道恨晚也。而佛说此经,万劫难逢。且义趣甚深,若得闻之,便当如法奉持以求深解。始知佛恩难报,而庆快生平耳。总之,长老之喜,为众生喜。长老之感,为众生感。其惭愧往昔,悲泣陈辞,皆为激发众生。须知我辈得闻此甚深经典,不但佛恩难报,长老之恩,亦复难报。何以故?佛说此经,是由长老为众生而请说故。

(癸)次,陈赞庆。

【‘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

希有两见,然赞语同,赞意则不同。前因乍悟本地风光,如人忽睹难得之宝,故赞希有。今则深解真实义趣,如人已获望外之财,(昔未得闻,而今得闻,故是望外。)庆快万分,故赞希有。盖前外睹宏规,今是内窥堂奥也。

此希有二字,不止赞佛,兼及赞法,并有自庆之意。下文云佛说如是之经,可知是赞佛说之希有也。此中又含有四意。(一)难说能说。甚深般若,唯佛与佛究竟证得故,亦唯佛与佛能究竟说。而一佛出世,必经多劫,故曰希有。(二)时至方说。此金刚经说在般若之第九会,若无当机之长老,将向谁说。以说必当机,机缘未熟,说亦无益故,故曰希有。(三)无说而说。如来无所说,佛之说此,原令众生见如来。且般若本非言说所可及,故今虽炽然而说,当知实为无说之说,说而无说也,故曰希有。(四)大悲故说。佛视众生本来是佛,因其昧却本来,遂成众生,是故说为可怜悯者。故此无为之法,虽不可说,而假设种种方便说之,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岂非希有。

兼赞法者,下文云佛说如是甚深经典,甚深二字,便是赞辞。经典而曰甚深,明其超过其他经典也。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如本经上文所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以及持说一四句偈等胜过恒河沙身命布施,乃至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等句,其法之希有可知。至若向后所云:是经义不可思议,以及为发最上乘者说等句,莫非明其为希有之法。以其均在后文,此中姑不引释。

云何含有自庆之意。如下文言昔之慧眼不闻此语,正是自庆其今得闻而深解也。然则昔何道眼不开,今何见地深入,岂非希有之事乎。

何云甚深经典。此经所说,是佛法根本义,是究竟了义,是大智大悲大愿大行之中道第一义,是第一义空之义,是令信解受持者成佛之义。且一言一字,含义无穷,其深无底,故曰甚深。以第一离欲阿罗汉之慧眼而未曾闻,正明其甚深也。又般若波罗蜜深矣,而此经乃是金刚般若波罗蜜,故甚深也。其他如上来所引,佛及佛法皆从此经出等等言句,其甚深可知矣。

昔来者,谓自证阿罗汉果得慧眼以来也。何谓慧眼,眼者见地之意。佛经说有五眼。(一)肉眼。凡夫见地也。(二)天眼。天人之见地也。天人亦是凡夫,然其所见,超过人道以下。故名之曰天眼。(三)慧眼。见人空理,谓之慧眼。阿罗汉之见地也。(四)法眼。既见人空,更见法空,故名法眼。此菩萨见地也。(五)佛眼。谓佛之知见也。则超胜一切矣。今略说其概,待说至下文明五眼时再详。

昔来但空人我,而此经是空法我。故向于此理,未曾契入。故曰昔来慧眼未曾得闻。此中含义,甚多甚要。兹当分晰说之。

(一)上言眼,下言闻,眼与闻毫无交涉。便可证明所谓眼者,乃谓见地,不能作眼耳之眼会,亦不能作眼见之见会。

(二)眼之与闻,既无交涉。则所谓闻者,亦不能呆作耳闻会。乃是返闻闻自性之闻,所谓闻慧是也。

(三)既是闻慧,则说闻便是说解。然则昔未曾闻者,非谓一径不闻。乃谓虽闻而未得解,等于未曾闻耳。

(四)愧其昔未得闻,正是幸其今已得闻。今何以闻?由其深解。故上云佛说如是甚深经典。何以故?若非深解,便不知此经有如是之甚深故。此结经者所以标之曰深解义趣也。

(五)长老嗟昔未闻,大有闻道恨晚之概,此适才所以悲泣也。然则今者何以闻而深解。以其观见如来,于法无住,其不取著向学之法可知。又复为众请此大法,其发大智大行大悲大愿之心可知。是其见地迥异乎前,故于此甚深之经,遂能契入耳。

(六)此经说在大般若经之第九会,何云昔未曾闻。又前八会中,长老且转教菩萨,亦不得云昔未开解。须知长老今如此说者,无非劝导众生,急起读诵此经,信解受持耳。

(七)昔之八会,虽已得闻。其转教菩萨,虽已开解。而金刚般若,却是至此乃说。故曰甚深,故曰昔未曾闻。

(八)由是言之,上文所言深解,乃是甚深之解。因般若已是深经,前会已教菩萨,是已早开深解矣。而此会之经,则为甚深之经,故今日之解,乃是甚深之解。故不禁抚今思昔,而知必能如是了解,方为彻底。此其所以闻道恨晚也,此其所以涕泪悲泣,此其所以广劝信解也。

(九)长老如是自陈者,复有微意。其意云何?开示大众如是甚深经典,切不可执著文字,切不可向外驰求。当摄耳会心,返照自性,乃得开其见地,了解经中甚深之义趣耳。

(十)不但此也。更有深意存焉。既是人空眼,不能见法空理。可见人之学道,浅深次第,丝毫勉强不得。而长老道眼,必至第九会始开。又可见时节因缘,亦丝毫勉强不得。不但此也。世尊出世,原为令众生证般若智,到涅槃岸。乃迟之久而说般若,又迟之久而说金刚般若。可见发大悲心者,亦复性急不得,以机教必须相扣故。而有一慧眼之见,便不得闻。更可见看经闻法,必应将其往昔成见,一扫而空,始有契入之望。以一有成见,便障道眼故。

(癸)三,劝信解。分二:(子)初,约现前劝;次,约当来劝。(子)初,又二:(丑)初,明成就;次,明实相。

(丑)初,明成就。

【‘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长老大慈,自得法乐,普愿现前当来一切众生,同得法乐。故盛陈成就之希有,令大众闻之,发心信解。虽文中未明言劝,而劝意殷殷矣。此正大悲大愿之阿耨多罗三藐三菩心提心也。若复有人,盖深望有如是之人也。得闻是经,含有不易得,何幸而得,不可错过此一得之意。清净即是无相。如前以不住六尘生心为生清净心,正明住尘便是著相。少著相便非清净矣。而既曰不住,又曰生心。又明所谓无相者,非对有说无,乃绝对之无。即是有无等四句皆无,方是无相真诠。若彻底言之,并此绝对之无亦无,乃为究竟清净。所以位豋初住,只证得一分清净心,由是而功行增进,愈进愈细,历四十阶级,至于等觉,尚有一分极微细无明。换言之,便是清净心尚有微欠,故曰等觉见性,犹如隔罗望月。更须以金刚智除之,乃成究竟觉,则清净心完全显现矣。

何云信心清净?谓由信此文字般若,起观照般若,而得一心清净也。故此信心清净一句,虽只说一信字,而解行证并摄在内。若非观慧,执情何遣。若非遣之又遣,至于绝对之无,信心何能清净。所谓观慧者,即是奉持金刚般若,离名字言说,不著一切微细广大境界,并希望胜果,亦复不著。但蓦直如法行去,一念不起。果能断得一分虚妄相想,(即是生灭心,亦即是念。)清净心便现一分。现得一分,便是证得一分法身,而登初住,转凡成圣矣。从此加功至究竟觉,而后生灭灭已,寂灭现前。则自性清净心圆满显现,名曰妙觉,亦名成佛,亦名入无余涅槃。又可见所谓信为入道之门一语,其门字是广义,非专指大门而言,堂门室门,赅括无遗。又可见解行证三,皆信字之别名。换言之。便是所谓解行证非他。不过信心逐渐增长而光明,至于究竟坚固而圆满耳。何以故?曰解,曰行,曰证,必信心具足,而后乃能解足行足证足故。若其信心少欠,尚何能解、能行、能证之可说。故曰信为道源功德母也。故前云信解行证,当圆融观之。不能呆板,看作四橛也。故本经中开解、进修、成证三科,皆兼说及信也,此理不可不知。

实相是性体之别名。下文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三句,即是自释此义。何以性体名为实相,至下当说,今暂从略。性是本具,无生不生。今言生者,现前之义。此与前文生清净心意同。向因在缠而不显现。今奉持金刚般若,迷云渐散,光明渐露,有如皓月初生。盖无以名之,假名曰生。大智度论所谓无生生,是也。无生生者,无生而生也。论又云:诸法不生,而般若生。盖谓若解得诸法不生,便是无生观智现前,是为无生而生。

此义甚深,犹恐未能了解。兹更释之曰:无生观智,即是般若。般若实相,皆是法名。既是诸法不生而般若生,而般若亦诸法之一,何得曰生?不过明其无生观智现前耳。盖法本无生,假名曰生。故曰是为无生而生也。般若生之义明,则实相生之义,可了然矣。更当知般若实相,固是法名,而此法非他,即指本性是。故本经实相生一语,便是性光显现。而大论中般若生一语,便是无生观智现前也。性本无生。故无生观智一语,犹言性智。性智者,性光也。言观智者何义?明其智由观现耳。犹之本经之言信心清净,信心清净者,明其心清净,由于信成就耳。经言则生者,则者便也。信心清净,便生实相,犹言信心清净,便是实相现前。因其信成就,便心清净。而清净心也,实相也,皆是本性。故信心清净,便是实相现前也。此正显其生即无生之义。当知说为清净,正因诸法不生。然则少有所生,便非清净心可知。而又名之曰生者,以其是无生而生,生即无生故耳。既然信心清净,便是实相现前。可知实相现前,亦复便是信心清净而已。然则所谓证得者,可知亦是假名。实无所证,无所得也。不但此也。所谓信心清净者,亦他人云然。是人心中初不自以为信成就,初不自以为心清净。何以故?少有一丝影子在,便是法相,便是取著,便非诸法不生,尚得谓之信成就心清净乎。

然则经文何必定要说一生字?何不径曰信心清净则实相现前,岂不直捷?当知说一生字,又复含有要义:

(一)说之为生者,是明信心清净,乃迥脱根尘,性光明耀,非同死水也。此与前言生清净心同一意味。盖表其所谓清净者,是寂照同时。非止有寂而无照也。而说一信字,又是表其功行。前所谓解行证三事,并摄在内是也。

(二)说之为生者,是明其刚得现前之意也。因实相须分分现,非骤能圆满。若径曰实相现前,太儱侗矣。故说一生字,使人领会得如月之初从东方现起耳。

(三)说之为生者,又明其初得转凡入圣也。因为实相刚刚现前,便是现得一分。而现一分实相,便是证一分法身,而位登初住,即分证位之第一步。此是初成菩萨之位。故说一生字,表明其初入圣位。所以下文紧接曰: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前释最上第一希有,不云乎。最上即是无上,第一即是正等。菩萨自度度他,自他平等。又复悲智双运,福慧双修,定慧等持,此皆菩萨修功也,皆平等义也。正等者,言其既正觉,复平等也。佛座下菩萨位在第一,小乘位在第二。故第一是指正等之菩萨。希有者,正觉也。凡夫迷而不觉。外道觉亦不正。故正觉是指小乘罗汉,明其能以正法自觉也。能以正法自觉,故曰希有。希有者,对凡夫外道言也。若菩萨不但自觉,兼能觉他,故曰正等。具足称之,则云正等正觉,亦即第一希有。佛则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故称无上正等正觉。亦即最上第一希有。今此中曰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不曰最上者,是明其已成菩萨,即初住位菩萨也。以其实相刚生,故由此中文义观之,益足证明前来最上第一希有,应作无上正等觉释。不能作他释也。又此中第一,虽亦可作是成初住第一位菩萨释,然而不妥者,以与上来最上第一希有不一贯,不如仍作正等释之。

言功德者,功者修功,德者性德。盖明其既已成圣,则照觉增明。约破自他惑言,则功用平等,是为成就第一希有之功。约自觉觉他言,则性德初彰,是为成就第一希有之德。福德与功德,同乎异乎?答:不能定说同,亦不能定说异也。何以故?福德专约福言,功德赅福慧言;福德约感来之果报言,功德约显出之体用言;福德多就有为言,功德每就无为言。此所以不能定说同也。然若修功德而著相,则功德成为福德。若修福德而不著相,则福德即是功德。此所以不能定说异也。

上来校显处皆说福德,此处则言功德,何也?答:凡校显处皆言福德,不言功德者,此有三义:(一)持说此经,本是功德而非福德。然因其是引著相布施之福德来比较,故顺文便,亦姑名之为福德。(二)兼以显明修无住行者,虽不应著相,亦不应坏相。故皆言福德,以示修慧,应兼修福之义。(三)持说此经,所以胜彼著相布施者,无他。即因其通达不著相之理故也。所以皆言福德,以明若不著相,则福德即是功德之义也。又须知七宝施,身命施之人,本是发大心者,即本是修功德者,不然决不能如是布施。然但说为福德者,无他。正因其不持说此经,不能通达应不著相之理耳。是其中又含有若其著相,则功德成为福德之意在也。至于此处,原非引著相福德校显,乃是发明信心清净,便成就第一希有。须知因其能不著相,乃能清净而得如是成就也。故不能言福德,只能言功德。

上科是自陈其已能深解。若非深解,何知经典之甚深。此义前己详谈。然但明深解,尚是总冒。此科以下至则名诸佛,方陈明其所深解之义趣。若专就此科说,则信心清净句,是深解义,亦兼深解趣意。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正明深解趣也。当知者,谓当知实相之生,便是成就。又当知信心清净,便生实相也。当知二字,虽说在中间,而意贯两头。言当知者,正因其自得深解,故劝人亦当如是深解也。

何谓信心清净为深解义耶?因前生信文中,世尊言持戒修福,能生信心,以此为实。接云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而开解文中,复云应生清净心。故长老今云信心清净,正与前文针对。长老以为世尊开口便令发心度众,度无边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乃至有我人相便非菩萨,此义便是令不取相。其下又令不住六尘布施,不住六尘生心,无非令不取相而已。何以不能取相,为生清净心也。所谓一念生净信者。信何以净?心清净也。可见生净信,便是生清净心。又可见心之清净,全由于信。试观一念生净信一语,意在明其已得一念相应。何谓相应,谓其一念而与自性清净心相应也。相应之义便是证。而不修何证,不解又何修。而解行证一概不提,但云一念生净信。可见一个信字,已贯彻到底。即是令人体会果能实信为因,必得净信之果也。简言之。信心增长,至于圆满,便心清净矣。由是观之。长老信心清净一语,无异为上来世尊所说诸义之结晶。若非深解其义,便道不出。

前文又云:一念生净信者,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无量福德。而于应生清净心之下,复云: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故长老今云: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亦正与前文针对。长老以为世尊所以云应不取相,应生清净心者,以必须远离根尘识之虚相,乃能生起清净心之实相也。所谓得无量福德者,以其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故也。最上第一希有,唯佛堪称。其下缀一法字。上又曰当知。皆是防人误会而告之曰:当知是生清净心之人,虽未成佛,却已成就成佛之法矣。其法云何?即所谓离根尘识虚相,生清净心实相是也。当知是人由实信故,而能离虚显实,一念相应,其功德已成就第一希有之菩萨。至此地位,是已超凡入圣,始有成佛之可能。盖必先成菩萨,而后方可成佛。(此处之当知正与前文之当知相应。)故必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乃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也。此非长老深解义之归趣乎。且知信心清净,便生实相而得成就,又非长老深解义之趣向乎。

由上来长老所解之义趣观之,吾人亦可悟得,既然证性,便是信心清净。则吾人必须开解者,无他。在令信心增明而已。而必须进修者,亦无他。在令信心增长而已。盖以信为主干。解、行、证、则为信之助力也。复由此可悟信为主干,故曰信为入道之门,故曰信为道源功德母,故学佛必当首具信心。而此经全部,是以生信、开解、进修、成证,明其义趣。故吾人闻得此经,对经中所明之如何为生信,如何为得解,如何为修无上菩提,如何为成忍,首当一一信入之。然后方为实信,乃能开解精修而得证也。经中处处兼说信字,即是点眼处。吾人当如是领会也。

更有一义,不可不知者。信为主干者,意在令初发心菩萨得以入门也。然而当知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华严明此义。故约信解行证言之。若以信为主,则一切皆趋于信。若以解为主,则一切又皆趋于解矣。其他类推。故闻法当深会其用意之所在。若执著名言,死在句下,为学佛之大忌,亦非圆融无碍之佛法矣。即如信字固要紧,解字亦要紧。简明言之,即是信解行证四事,无一不关紧要。而四字中尤以信解为最紧要。以此二事最密切故也。何谓最紧要?学人若能实信、深解,则自能精修而得。否则那有修证之可言。故曰最紧要也。何谓最密切?解因信有,信从解生故也。信字居首。此经亦先说生信,次说开解。且信字贯彻到底。如上所说,则解因信有,自不待言。而曰信从解生者,即如前云能生信心以此为实,此中便含有信从解出之意。云何生信?以此为实故也。若非了解得经中真实义,何能以此为实。又此中长老自陈其深解之义趣时,开口乃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亦是显明若非深解,便不知信心关系有如是之巨也。则信从解生,愈得了然矣。其他本经中语,可引而证明者尚多,兹不具述。

前云: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是初住位。云何知其是初住耶?答:此有二点。(一)是从上文生字看出。(二)有大智度论为证也。当知实相现前便是证无生忍。大论卷五十曰:‘于无生灭诸法实相中,信受通达,无碍不退,名无生忍。’按论中所言通达无碍自在一语,即是证义。然则无生忍心,是因其通达实相。则实相现前,便是证无生忍也可知。而实相现前之位次,便是证无生忍之位次,亦可知矣。证无生忍位次,经论有种种说,前已谈过,今无妨重言之。如大论七十三云:‘得无生法忍菩萨,是名阿鞞拔致。’阿鞞拔致者,不退之义,即初住是。是说初住得无生忍也。而华严经则谓八地证无生忍。仁王护国等经,则在七八九地。以上诸说虽别,其义皆通。盖初住便得分证,至八地以上,得无功用道,(即是无学。)而后圆满耳。故言初住证者,是谓分证。言八地等证者,明其圆证也。须知即约圆证言,若细分之,亦有次第。八地九地十地所证譬如十三夜月,虽圆而未尽圆。等觉所证圆矣,尚不无微欠。至于佛地,始如月望之月,究竟圆满。而初住之分证不过证得一分。则如上弦之月,清光甫生而已。故本经曰生实相者,正明其清光甫生,位登初住也。又须知龙树菩萨大智度论。说初住便得无生忍者,乃谓圆初住,非别初住。圆者,言其见地圆融。别者,言其见地无论于理于事,虽极精深而成隔别。隔别,即不圆融之意。更须知见地圆融者,位虽甫登初住,其见地却等于别初地。故大乘义章卷十二曰:龙树说初地以上得无生忍也。龙树本说初住,乃曰龙树是说初地者,此语正显龙树所说之初住是圆初住,而等于别初地耳。天台祖师观经疏亦曰:‘无生忍,是初地初住。’地住并说者因其所谓初地,是指别教。所谓初住,是说圆教故也。即此一语,可见别初地、圆初住,见地相等。又可见见地不圆者,必至登地乃圆。又可见所谓证一分法身者,亦大有出入。何以故?别初住之人,亦必证得一分法身,方能位登初住。然则虽与圆初住,同曰证得一分法身。而此一分之大小,则悬殊矣。何以故?以圆初住见地,等于别初地故。当知自初住至初地,有三十个阶级。岂非圆初住证得之一分,比别初住所证之一分,大三十倍乎。所以圆初住人修至初地,其中间三十个阶级,虽皆须一一经过,而经过甚速,不比别教人之难。然则别教人,(即见地未圆者。)当其由十信修至初住时,其必难于圆人,亦可想矣。上来所说种种道理,皆不可不知者。知此,愈知大开圆解之要矣。按大乘义章,观经疏,同以别初地,圆初住,证无生忍。夫证无生者,证法身之谓也。圆初住,只证一分。则别初地,亦为证一分也,可知。如是而言,岂非别初住并无所证乎。然不证一分,不得名为初住,其义云何通耶。当知别初地,圆初住之一分,极其光明。别初住,虽亦证得一分,而犹恍惚。譬如上弦之月,虽现而被云遮。何以故?以其素来见理见事,皆隔别而不融,遂致性虽见而仍隔,证如未证。故至初地见圆,始彰证得一分之名耳。当如是知,其义乃圆。以是义故,别初住虽曰分证,不过差胜于相似耳。当知名为相似者,因其所见非真月,乃月影。名为分证者,因其所见非月影,是真月,故胜。然而真月犹隐于浓云之中,故差。以其所见虽真,而仍模糊,其不同于月影也几希。此所以胜而曰差也。然虽相去几希,一则所见纵极光辉,而为水月,是向对面间接窥之,故名相似。一则所见纵极模糊,而为真月,是从性天直接观之,故差而仍胜也。当如是知,其义始彻。

(丑)次,明实相。

【‘世尊!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

此科,是释明实相为何,及何以名为实相之义。是实相者,犹言此所谓实相。则是非相,言不可误会是说相。既名实相,又曰非相,正明其所说乃性耳。如来者,性德之称。如来说,谓约性而说。名者,假名。既是非相,何名实相。故又释明之曰:正以其是非相之故,乃约性而说,假名为实相耳。意谓性不同相之虚妄,所以名之曰实相也。

经文含义无穷,只好逐层而说。兹先如上说其一义,以便了其大旨。若但作如是说,则不彻底矣。可以言之,性本非相,何故假名为实相耶。此义须分四层说之。

(一)实字有二义,一是质实义,二是真实义。质实者,质碍结实也。譬杯中盛满一物,甚为坚结,则有质有碍。何以故?再不能容受他物故,此之谓质实。然而性体虚灵,正与质实相反。虚则非实,灵则非碍故。故知实相之实,非质实义,乃真实义。真实者,明其非虚妄也。虚妄亦有二义。一者,虚是空义,妄是邪义。二者,虚是假义,妄是幻义。初义则为没有,为不好。次义不但非不好,并非没有,乃是假有幻相之义。前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谓虚妄者,乃次义,而非初义。此义正与真实义对待。然则相是虚妄,性是真实,明明是对待之物,而且性又明明非相,何以又名之曰相耶。须知佛经中一言一名,无不善巧。何谓善巧?能使人藉此名言,可以从此面而达彼面,不致取著一面也。须知正以性本非相之故,而又能现起一切相,空而不空,此性之所以为真实也。经文是故如来说名实相句,正显此义。是故承上非相言。如来指性言。非相是性,名曰实相者,盖约性而说名为实,以明性非虚妄而是真实之义也。复约性而说名为相,以明性虽非相,而能现相之义也。且由此经文观之,即此实相之名,并能令人领会得性体绝待之义。盖性相对待之说,从表面观之云然耳。若察其实际而深观之,离如来性体,并无相之可说,可知性体之为绝待矣。经文如来说名实相,犹言由如来而说,名实相也。正显非性不能说实,非性不能现相之义也。此假名性为实相之所以然,一也。

(二)此科之义,正与前云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之义,互相发明:盖前文意明。若只见得相一面,则偏于有;若只见得非相一面,则又偏于空。皆不能见如来性。何以故?性是空有同时并具故。起信论明如来藏具足空不空义,岂非空有同时乎。故必应能见相即非相,方见如来也。须知应见相而非相,亦应见非相而相。相而非相,色即是空也;非相而相,空即是色也。前文既明色即是空义,此中复明空即是色义,令人统前后而合观之,则于空有同时并具之义,更可了然。经文初云: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明其相即非相也。复云:是故如来说名实相。是故承上非相,而接云说名实相,明其非相而相也。相即非相,非相而相,正是如来藏真实义,故曰如来说。故先云是实相者,则是非相,(重读实字。)后云说名实相也。(重读实字。)此假名性为实相之所以然,二也。前文见相即非相,便含有非相而相义在,但未显说。故此中藉明何为实相之义,而显明道破以补足之。先说相即非相,后说非相而相,正明承相即非相而为之补足之义。又须知相即非相,非相而相二义,本互摄而并具,故于说相即非相之下,用是故二字承接说之,既以明补足前文之义,兼明二义本相联贯之意也。

(三)佛经中常云:性体空寂,因防人误会性体之空为空无,性体之寂为枯寂,故复名性体为实相也。实者,真实有之,非空无也。相者,炽然显现,非枯寂也。此中正明此义。非相二字言其空寂也。何以故?是相皆非,岂非空寂。殊不知正因是相皆非之故,乃约如来性体,说名曰实相。说名为实,显其妙湛总持,常恒不变,虽空而非无也。说名为相,显其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虽寂而常照也。此又性名实相之所以然,三也。

(四)古德说实相之义,为无相无不相。此说甚妙,极为简明。无相无不相,应以二义说之始为圆满。一、性体本不是相,故曰无相。然虽不是相,而一切相皆缘性而起,故又曰无不相。二、虽能现起一切相,而与一切相仍然无涉,故曰无相,此明其即相离相也。性固不是相,然不自起一念曰:不是相也,故曰无不相,此明其即不相而离不相也。次义深于前义,总以明性体离念而已。无念则无所谓相不相,故念离则相不相一切皆离矣。然则以性体无相故,虽名之曰相,与彼仍无涉也。以性体无不相故,则名之曰相,于彼又何妨哉。况相有二义。一谓外相,即境相之意。一谓相状,乃摹拟之辞。名性为相,当然不能呆作境相会。故实相一语,犹言真实相状耳。无相无不相,正性体之真实相状也,故名之曰实相。如此释无相无不相,义固圆满。而如此释实相,亦颇善巧。而此无相无不相一语,古德原从此科经文中领悟得来。故无相无不相,既具如上所说之二义。此科经文,亦复具此二义:

约初义言,以性体本不是相,故经文曰:是实相者则是非相。然虽不是相,而一切相皆缘性起,故经文曰: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也。

约次义言,以相不相一切皆离,故经文曰:是实相者,则是非相。非,有离意也。实相便是非相,岂非相不相俱离乎。相不相俱离,如来藏之真实相状,如是如是。故经文申明之曰:以是相不相俱离故,约如来性体说,得名之为真实相状也。此性名实相之第四义也。

佛说本性,加以各种名称,乃至一切法亦无不用种种语式,安种种名词者,此义甚要,而亦从来无人说及,今为诸君略说之。

当知佛之说法,原为破众生之执。因偏私故执,因执而愈偏私。众生所以造业受苦,轮回不已,生死不休者,全由于此。而世间所以多烦恼,多斗争,乃至杀人盈城,杀人盈野,亦莫不由此。世尊出而救世度苦,故首须破此。须知众生所以偏私成执者,无他,由其智慧短浅。凡事只见一面,遂以为法皆固定,彼之所见,必不可易。而不知其是偏也,而不知其是执也。故佛为之顶门一针曰:‘无有定法。’以破其偏执之病根。而凡说一法,必用种种语式,安种种名词者,正表其法无有定也。此法字是广义,通摄世法出世法而言。若但以为出世法如此,违佛旨矣。

更当知人之要学佛,学佛之要修观者,无他。以观照圆融之佛理,便能转其向来所有之观念,以化其偏执之病耳。故学佛而不修观,其益至小。何以故?必修观乃能明其理故。因观深,而后见理深。因观圆,而后见理圆。亦复见理深,则观愈深。见理圆,则观愈圆。如是展转修习,智慧即展转增明。已于不知不觉间,执情渐化,而妄念潜消矣。故所谓遣执者,其妙用在此,非硬遣也。所谓断念者,其妙用亦在此,非强断也。

然则所谓在此者,果何所在。当知佛之说法,从不说煞一句,从不说煞一字。且每说一法,必用种种语式,必安种种名词者。无他。为令闻法者,必须作面面观,乃明其中之义趣也。此即妙用之所在。何以故?借此便已除其向来只看一面偏执之恶习故。而此经所说,尤圆尤妙,真乃金刚慧剑。何以故?果能由面面观而达于深观圆观,便无惑而不破故。且既须作面面观,方明义趣。自不能不多读大乘,以广其闻见。更不能不静意觉照,以领其精微。而定慧在其中矣。果能如是。不但修各种功行,皆得自在受用。对一切世法,皆得进退裕如。而转凡入圣,已建基于此矣。何以故?定慧日增,妄念日少故。此是闻法的紧要关键,入佛的最妙诀窍,急当著眼。

鄙人敬本此旨,每说一义,亦必作种种说,反覆周密,不厌其详者,无非希望闻者,开豁心胸,多得作观方便而已。盖本来面目,固非言说所可及,且众生久已忘却。若不于无可言说中,多设方便以说之,云何修观耶。上来是明面面观,深观,圆观之益大。如其反之,其病亦极大。即如信解二字,每见有人一味主张,但办信心,老实念佛,足矣。一切经典,不许读诵。大乘法宝,更置之高阁。苟有研求教义,喜赴法会者,辄呵之曰不老实。须知老实念佛须有程度。念佛的义趣,一毫未明,何能老实?如此主张太过,岂止钝置学人,且复违背佛旨。以十六观经明言,求生净土,应读诵大乘,明第一义。其次亦须闻第一义,心不惊动也。所以凡依其方法而学者,非不能振作,半途而废;便走入歧路而不自知。此不知信从解生之过也。又见有人手不释卷,博学多闻。一部全藏,翻阅不止一遍。却从不曾烧一炷香,顶一次礼,对于三宝不知恭敬。修行一层,固谈不到。即其口中滚滚,笔下滔滔,亦复似是而非,误法误人。此又不知解因信出之过也。此前次之所以不惮烦言耳。

上来所说世尊说法,从不说煞一字云云。须知佛非有意如此,乃是智慧圆满融通,其出辞吐语,自然如此。不但佛然,菩萨亦然,大德祖师皆莫不然。故吾人对于一切经论,古德一切言句,即极不要紧处,亦不可忽略看过。不可忽略者,谓当一一作面面观,深深领会也。更须知佛菩萨见地,岂吾辈凡夫所能望见,纵能深解,亦不过见到千万分之一。纵令善说,亦不过说得千万分之一。虽穷劫说之,亦说不尽也。即如上科当知之义,前次已说了三四层。然其中尚含多义。今无妨再说数种以示说不能尽。

(一)当知是经不可不闻也。何以故?是人之生实信,成功德,由于得闻是经故。且是经不可不闻,换言之,即是般若不可不学。

(二)当知信心最要也。何以故?实相之生,由于信心清净故。由是可知前来所说,持戒修福,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之语,应三致意。质言之,欲学般若,当生实信。欲生实信,先当持戒修福也。

(三)当知转凡成圣,不退菩提,非离相见性不可也。成就句,是明其位登初住,超凡入圣。名为住者,是明其至此地位,菩提心方能不退。即是信成就也。而心清净,是明离相。生实相,是明见性。此所以先说当知般若不可不学。何以故?不学般若,不能离相见性故。所以又次说当知先当持戒修福。何以故?不持戒修福,便非实信故。不实信便不能信心清净故。此皆学人所急应遵行。不如是行,便不能成就,故曰当知。当知者,明其不可不知也。

又推而言之,由陈赞庆一科之义而观,若其大心不发,此经不闻,至高只能开慧眼,成四果罗汉。由明成就一科之义以观,若其得闻此经,信心清净,至低便能生实相,成初住菩萨。此亦学人所当知者。由是言之,可见经义,实在无穷,实在说之不尽。可见闻法必应作面面观。即如我以种种义说明实相,若闻者,但作此是说明本性何以名为实相领会者,则非鄙人反覆详说之意也。且若但解得性名实相之故者,亦与闻者无大益也。何以言之?实相是大家主人翁的本来面目。如此真面,本来唯证方知。然则云何得证?无他,唯有在返照上用功而已。不但闻时便当返照,更当于清夜平旦时,对境随缘时,依此次所说诸义,深深观照。或单举一义,或融会诸义,皆可。清夜平旦者,是向自心中观照也。对境随缘者,是向一切法上观照也。果能如是,则受用无边矣。当知佛于本性,安立各种名称者,便于人之因名会体也。而各种名称中,实相一名,于二边不著,空有同时,较易领会。此又长老独举此名为言之一意也。鄙人复就此名开种种义而说之者,意在便于闻者返照用功时,多得领会之方便,非但为解释名义也。由是可知开种种义说之之关系矣。

此科复有要义。因长老说此,固是释明实相为何,以及何以名为实相等道理,实兼以指示用功方法也。何以知之?此中既明相不相俱离,则与下文所说,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正相呼应。离字大有功夫,无功夫何能离?何能名为佛耶?故知此中说有修功在内也。当知说一非字,便是绝百非。亦即是四句皆离。所谓有亦离,无亦离,亦有亦无亦离,非有非无亦离,是也。由是可知古德释实相为无相无不相,此一无字,亦是绝待之无,非对有说无也。盖相与不相,本是对待之辞。有对待,便有变动。有变动,便是有生灭。有生灭,便非坚固。而性体确是万古常恒,究竟坚固。坚固则无生灭。无生灭则无变动。无变动则无对待。无对待便是绝待。绝待者,相不相虽皆不离乎心性,而心性则超然于相不相之外,是也。质言之。相,有也,不相,无也。超乎其外,岂非超乎有无之外。则无相无不相一语,是说绝对无,而非对有说无之理,可以恍然矣。然则云何能绝对无之乎?有无四句皆离,是也。故经文曰:是实相者则是非相。说一非字,便是指示修功也。是令学人欲见实相者,当静心于一切皆非上领会。若领会得实相便是非相,便领会得倘使心中少有相不相的影子,便非实相矣。故是实相者则是非相一语,异常锋利,不得少触,触著便丧失慧命。质言之。是令学人须于一毫端上契入也。

今欲诸君有下手处,再依此理,说一方便。方便云何?即是须于未起心动念时精密观照。苟一念起而偏于有,即呵之曰非也。或偏于无,亦呵之曰非也。乃至念亦有无,念非有无,皆以非字呵而遣之。此是最妙观门。当知念头不起则已。起则于四句中,必有所著。今一切非之,便是离念之快刀利斧也。岂非最妙观门。至若出世法之六度万行,一一如法精进修行,而曾无芥蒂于其胸中。一一精进,不坏也,无不相也。而心中若无其事,不著也,无相也。而一切世间法,事来即应,事过便休。虽应而能休,虽休而能应。所谓提得起,放得下。无论世出世法,少有所偏,皆以非字遣之。如是久久体会四句皆离之义趣行去,便能做到应时便是休时,休时便能应时。自然二边不著,合乎中道,而相不相有无四句皆离矣。此又是最妙行门也。

经中明明曰: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便是开示学人既非之而又说者,但明其不必坏耳。须知虽说而是假名,如来性体,仍宜离名字言说以自证也。而离名字言说,便是离念。离念方便,又莫过于向未起心动念时观照。一念苟起,便一切非而驱除之,岂非的示修功。当知自上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以下,正长老之深解义趣也。故闻经者当如是深解也。

世尊于本性安种种名,长老又独举实相一名而言,皆为令学人便于体认本性。故实相义宜多发挥。大论说实相有四句偈,最精最详,最宜知之,以便时常觉照。实相即是性的本来面目。正因昧却本性,故成众生。今欲转凡成圣,不真切体认得乎。偈云:‘一切实一切非实,及一切实亦非实,一切非实非不实,是名诸法之实相。’即此可见菩萨说法善巧。不就相字说,而就实字说,一也。不就性说,而就诸法说,二也。须知说为相者乃是假名,不过使人明了本性之状况耳。故不就相说,便是点醒不宜将相字看呆。若其看呆,便已著相矣。其就实字说者,又有深意。以人之著相,由于误认为实耳。若知一切法实亦非实,非实而实。便知一切法相即非相,非相而相矣。如此说法,岂非善巧。

其就诸法说者,须以三义明之:(一)使人得知心外无法也。佛说一切法,但是幻相而无实体。体唯净心。故曰万法唯心。又曰心外无法。故可就诸法以明实相。因诸法之实相,即是性故。就法而说,无异就性而说也。(二)使人易于体会也。众生既久忘本来。而一切法则为众生共知共见。不如就诸法说,俾得因诸法而悟心性。(三)使人明了一真法界也。起信论云:因不知一法界故,不觉念起而有无明。遂成众生。一法界者,一真法界也。十法界万象森罗,而真如则是一也。即一切同体之意。若知得一切法之真实状况,莫不空有同时。则上自十方诸佛,下至一切众生,以及山河大地,情与无情,莫不皆以净心为体,可了然矣。以净心之实相,本是空有同时故,是之谓一真法界,亦曰诸法一如。须知一切法皆由心现,心性既空有同时,故一切法无不空有同时耳。此善巧之二也。

龙树以马鸣为师,故起信论已约诸法以明真如,真是衣钵相传。一切实者,一切法俨然在望也。此语是破执无;一切非实者,一切法当体即空也,此语乃破执有。又防人闻而执为亦有亦无,非有非无。故又说下二三两句。及者,连及之意。谓不可但看第一句。须连第二三句而体会之。其意若曰:顷所言一切法实与非实者,非隔别而不融也。当知乃是实即非实,非实即非不实耳。实即非实,所谓有即非有也,色即是空也;非实即非不实,所谓非有而有也,空即是色也。如是则四句俱遣,诸法之真实状况如是。亦即性体之真实状况如是。而结之曰:是名诸法之实相者。

又明法性本不可说。说为实相,亦是假名而不可著耳。常有人闻四句俱遣,及空有同时,不免怀疑。以为亦有亦无,非有非无,与空有同时,义味无别。何以故?谓之空有同时者,岂非明其说有亦可,说无亦可乎?又岂非明其但说有便非,但说无便非乎?然则何以说亦有亦无,或说非有非无,皆谓其偏执而遣之耶?此人如是说来,误矣,大误矣!以其不但未明亦有无、非有无,之语意;并未明空有同时之语意,故也。当知亦有无、非有无,两句,是承其上文有句无句而来,故谓之四句。

说亦有亦无者之用意,以为第一人单说有,第二人单说无,各偏一边,诚然有病。我则不如是。我说一切法,乃是亦是有亦是无。既二边之俱是,则偏于一边之病除矣。殊不知说有便不能说无,说无便不能说有,而曰亦有亦无,自语相违;况看成有亦是,无亦是。语既模棱两可,义复隔别不融,故应遣也。

说非有非无者之用意,以为第三人所说,诚哉有病,我则异乎是。我说一切法,乃非是有、非是无。既二边之俱遣,则第三人执著二边之病除矣。殊不知非有便是无,何又云非无?非无便是有,何又曰非有?岂非戏论。且仍是看成有是有,无是无。其隔别不融,亦与第三人病同。故应遣也。又复第三人见地,既说有无双是,则仍是偏在有边。而第四人见地,是说有无双非,则依然偏于空边。岂不应遣乎。(双亦似是双照,双非似是双遮。然实际仍大不同。以双照双遮之言,明其得中。而双亦双非之说,只知二边故也。)若空有同时之义,是明空时即是有时,有时即见空时。空有圆融,既然非二,便是无边。边尚且无,更何从著。与亦有亦无,非有非无,义味天渊,何云无别!

尤有进者。众生若知得空有同时,可见空有俱不可说;若知得空有尚不可说,则何所用其分别哉!此佛说空有同时之微意也。盖既以除众生分别情见,且令离名言而自证耳。故无论说有说无,说亦有无,说非有无,一切俱遣。以上是约对治义说。若约究竟义彻底说之。言遣则一切遣;言不遣则一切不遣。须知凡言遣者,因执故遣。若无所执,则无所遣。故空有同时亦不可执。执亦应遣。何以明其然耶?试观心经,先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明空有同时,使人悟此得入般若正智也。而其下又曰:无智亦无得。此即开示空有同时,亦不应执之意。本经亦明明言之,如曰般若非般若是也。即如此科亦然。先言则生实相,成就功德矣。而此科又曰:实相则是非相,说名实相。亦因防人执著实相,故说非,说是假名,以遣之耳。实相,即是空有同时也。当知空有同时,何以不可执。因少有所执,便偏著于有边,而非空有同时矣。故应遣也。若闻吾此言,而于空有同时之义趣,绝不体会观照。则又偏著于空边,而非空有同时矣,亦应遣也。当如是领会,至要至要。

总之,情见若空,说空有同时也可,即说四句又何尝不可;若其未也,说四句固不可,即说空有同时,亦未见其可也。著眼著眼!

如上所说实相之第二义中有曰:此科是与前文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互相发明。由是言之。长老之深解义趣,亦可见矣。然而长老之所深解者,犹不止此。须知性之别名甚多。今不举他名。而独举实相一名以言之者,又是发明上来说法与非法皆不应取,说非法非非法,说则非是名等等之义趣也。上来世尊如此说者,皆是令不著于空有二边以圆融之。以著于二边,便非性而是相故。若取法相,即是著我。若取非法相,亦即是著我故。今长老乃于空有同时之实相,亦说则非是名,此正针对上来世尊所说,为之发明二义,以便令领会者。二义云何?(一)性本空有圆融。(同时者,圆融之义。)若著于二边,便与本性不相应故。(二)空有圆融,尚不应著。以少有所著,便非空有圆融故。何况二边,其不应著,更何待言。此独举实相为言之深意,亦即长老之所以深解义趣也。

又如上所说,此科非字,有离字意,是说修功。是与下科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相应。当知此约现前当来劝两科之文,实无处而不相应。以两科所说,本是互相发明者。此义至下当说。

(子)次,约当来劝。分二:(丑)初,庆今劝后;次,释显其故。(丑)初,又二:(寅)初,自庆;次,广劝。

(寅)初,自庆。

【‘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

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此一语,正是说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之所以然。何则,若知今之得闻而信解受持,便知昔之未曾得闻者,非他,以心中有一所得之慧眼,便于此深经自生障碍矣。纵令得闻,亦必不能信解受持。则闻如不闻矣。故曰所得慧眼未曾得闻也。此言正是说明其障碍,全在慧眼。慧眼何能生障?则全由于有一所得在耳!何以故?有一所得,便是法执。便是智慧浅短。则于此三空胜义,岂能相契!且有一所得,便是自觉已足,便是悲愿不宏。则于此舍己度他,且度无度相之妙行,更难相契。此其所以昔来未曾得闻也。今则窥见世尊一切无住而道眼开。为众请求说此深经而大心发,故得闻而信解受持也。

解者了解。受者领纳,亦即领会。故解之与受,其义相近。既言解,复言受者。受持二字乃是合说。盖受持合说,以明当解行并进也。又持字,复有执持不失之义。故信解受持一语,是明其不但能信能解,且能解行并进而不退也。不足为难,是说不十分难,非谓绝对不难。不十分难,此其所以自庆也。若绝对不难,不得云昔来慧眼未曾得闻,亦不致涕泪悲泣赞叹希有矣。

何以不足为难耶?盖有三义:(一)身值佛时也。耳提面命,获益自易。况以如来明摄受,见闻随喜,便得莫大之福,便生莫大之慧。初不必开示也。而生逢盛会,福慧夙根,一定深厚。如是因缘具足。所以佛每说法,现座证果者,不可数计。而生在佛前佛后者,为八难之一。长老躬为大弟子,故曰不足为难。此自庆之一也。(二)已证圣果也。如大品云:‘般若甚深,谁为能信。答曰:正见成就人,漏尽阿罗汉,能信。’今长老既证阿罗汉果,所以不足为难。此自庆之二也。(三)能解空义也。般若一部,皆明第一义空。而长老于十大弟子中,解空第一。是其根性最利,易于契入。故前八会,皆是长老为当机。今说甚深经典,亦是长老发起。故曰不足为难。此自庆之三也。

综观下文,亦具上说诸义。何以故?长老自言不足为难。正以显末世之十分为难,以其生不逢佛也。而自己庆幸处,亦即加意奖励后进处。意谓我今幸遇世尊,既证阿罗汉,又解空义,故得信解受持耳。以彼末世众生,既不遇佛,甚难得闻,甚难信解受持者,而竟得闻,竟能信解受持。彼真难能可贵,其根性必远胜我,(菩萨种性,远胜罗汉。)我今何足为奇,故曰不足为难也。数行之中,词意反覆勤恳,其鼓舞后进之心,拳拳极矣!

(寅)次,广劝。

【‘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

来世,泛言佛后。后五百岁,则指佛入寂后,第五个五百岁,即末法之初。今则将满三千年,已在第六个五百岁之末矣。经中凡言后五百岁,亦不限定在第五,总以明其是末法时代而已。楞严经言,此时众生,斗诤坚固,入道甚难。斗诤者,己是人非,争强斗胜也。坚固者,一味斗诤,牢不可破也。试观中国自宋以来,(宋初至今将千年,彼时正入末法之初。)讲求道德学问者,门户之争,远过汉唐。于是有宋学排斥汉学之风,有儒家谤毁佛教之习。迨后所谓道学者流,又自起斗诤,如程朱与陆王两派,是也。总不外乎独树己帜,打椡他人。有因必有果,卒之反被他人打椡,遂有新学将旧学一齐推勫之事,连孔子亦受其累。殊不知孔子之真实义,自汉以来,学者并未梦见。即以佛门而论,入宋以后,亦染此风。各宗各派,斗诤甚烈。莫不己宗独是,别宗尽非。愈趋愈下,至于近今,竟有欲推勫起信论者矣。实可痛心。佛门尚且如此。道德学问中人,尚且如此。其他更何待言!所以奋斗二字,成为格言。殊不知古人曰努力、曰奋勉、曰自强。即佛教中亦曰勇猛、曰精进,此等言句,皆就己身说,有利无病。今曰奋斗,虽亦是自强,而含有排除其他意在。此盖斗诤习气愈深所致,世道所以愈苦也。

斗诤云何起?起于执著。执著由分别,分别由我见,而佛法专治此病。今世尊与长老,皆特特就末法时代鼓励。可知今日欲补救人心,挽回世运,惟有宏扬佛法。以其正是对症良方故也。然而正以对病之故,恰与人情相反。以斗诤坚固之人,其障深业重,内因不具可知。加以去圣时遥,善知识少,则外缘亦复不足。因缘两缺,于此深经,不但受持难,信解难,即得闻亦已甚难。非竟无闻法之机会也,其如不愿闻何!然则倘有无此三难者,非久植善根,定为佛遣可知。故曰则为第一希有。明其若非菩萨示现,即是具有菩萨种性之人也。

则为者,便是之意。意中含有成就在。或曰:菩萨示现无论已。其具菩萨种性者,何便成就?当知经中先言得闻,又言信解受持,是明其三慧具足也。岂不能成就耶。(闻是闻慧,信解是思慧,受持是修慧。)盖居末世而得闻深经,实非易事。必其夙有般若种子。所谓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者。具有如是胜因,方能得遇胜缘也。故得闻便能生信开解。间或亦有虽得闻而别遇障缘,信心遽难发足,解亦未能大开者,只要遵依佛敕,持戒修福,必能信解受持。盖持戒是断绝染缘,此自利之基也;修福是发展性德,(性中本具无量净功德故。)亦利他之功也。如是背尘合觉,(绝染缘为背尘,展性德为合觉。)自他两利,必蒙诸佛摄受。自于此经能生信心,以此为实。以此为实者,谓解真实义也。既信且解,自亦如法受持矣。如是三慧齐修,何患其不成就乎。又观是人便是第一希有之言,意中含有不可自暴自弃在。此长老谆谆劝勉之意也。此句与上文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及下文则名诸佛句,正相呼应。

(丑)次,释显其故。分三:(寅)初,正显不著有;次,转显不著空;三,结显名诸佛。

(寅)初,正显不著有。

无论是世间或是出世间,「听闻」均扮演重要的角色。世界各国对教育及知识的提升非常重视,台湾的知识教育水平很高,我很随喜,但是我们所学的教育大多是在追求外在的物质,我们以为快乐是由来自于物质的满足,但事实上我们虽然学了那么多,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那是因为所学的知识与追求的快乐目标不符合而导致的。真正快乐的知识,应该建立在心灵上,我们应从内心提升,来追求心灵的喜悦,才能得到究竟的快乐。 许多宗教因而发展了许多心灵提升的方法,希望人们能从心灵提升上寻求真正的快乐。以佛法的方法,是调伏内心负面的情绪,使心灵提升。

根据提婆菩萨《四百论》,提及调伏内心有三大步骤:

一、避免由烦恼所造作的恶行为,这须靠戒的力量断除烦恼带来的身、口、意等恶业。

二、不动业也是轮回之因,还是在三界轮回之中,世间安乐的本质是痛苦的,痛苦的根源是烦恼,因此要断除轮回就要断除烦恼,故须学习空性的道理,依此来断除烦恼障。

三、.自己得解脱是不够的,还要使一切有情都得解脱,就要证得一切遍智。自己不能调伏就不能调伏别人,所以必须断除所知障,断除所知障光有空正见是不足的,更要有广大的资粮方便品,也就是菩提心和空正见双修而成。以上三种是得到快乐最殊胜的修法。(注:第一层次是下士道,第二层次是中士道,第三层次是上士道,源自《菩提道次第广论》。) 为了要让我们证得空性的修所成慧,所以正对治的方式是调伏内心,对治负面的情绪,例如,以慈心对治瞋心,以不净观对治贪心,但是,这些都是暂时性的压伏,无法由根本来消除贪、瞋心,只有缘空性的止观双运才能消灭烦恼的根源。为此,要反复思惟空性的道理才能产生定解。但是在思惟前,若不听闻空性的道理,就无法如理思惟。所以所修的内容和所听闻、思惟的内容互相配合。我们要学空正见,就要去听闻思惟而修习空性。

根据世亲菩萨所造的《俱舍论》所说,佛法有二:教正法、证正法。证正法是内心的觉受生起的证量,在此之前要观修,对所缘境要反复思惟,才能生起此觉受。而宣说此道理的称为教正法,教正法要经由听闻而去思惟才能够得到。证正法则要经由思惟后在生活上修习才能证得。听闻和修习二者是不可分离的。如果只修行而不听闻,是不行的;若只听闻而不修行,也是错误的。因为听闻就是为了修行,所以听修双运、双用是很重要的。(注:广论p.12-13。) 以前印度的大成就者,例如龙树、提婆师徒,无着、世亲兄弟,以及八十位大成就者,他们都是长时间在经论中精进学习而获得成就;也有少数人,是依止善知识,透由有证量的上师的口诀而获得成就。西藏也是如此:多数是依据那烂陀寺大论师所著的论典,经长时间学习而成就;少数是依止有证量的上师,依口诀而成就。

由此可知,历史上传教的方式有二种:

一、是依据大论典,

二、依口诀教授。上师具证量,对弟子教学时,根据当时的因缘,把自己的经验和觉受传授给弟子,中国历史上也有大师没有长期学习经教,以禅定的力量而得成就。但是以教法长远的发展来做比较,第一种方式,因所研习的论典都是由佛授记的大论师菩萨所造的论典,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抉择,破除一切邪见、疑惑,根据经论内容如实修行,可去除二障和错误,能无误的得到成就。第二种方式,是根据暂时的因缘而教授的,比较零碎,学者无法领会佛法整个扼要,所以是有危险的,对于后世学习的人不一定适合。以教法长久住世的眼光而言,第一种修学方法非常重要。 汉、藏都有同样问题,一听到要听法就没有心力,但是一听到灌顶,眼睛就睁得大大的非常踊跃,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们真正应该学的是法义。假使不知法的内涵,光只是靠灌顶来调伏内心是很困难的。仅靠灌顶的法物而没有法义,是很难成就的。如果,只是把灌顶的瓶子放在头顶上,就可以净化内心、成就的话,那么狗或猫也可以经由这种方法得到成就。当然有具量的上师以及与上师有不共的因缘,或许可以成就。但是,一般而言是不可能的。

学佛要有信心,要经过对法的正见生起定解。若对法有体悟,真正对佛法有信心,如此灌顶,要获得功德成就,自然容易生起。所以我们要多多学习法义,我常传时轮金刚灌顶的用意,是希望藉此因缘为更出多出家、在家众宣说佛法,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在灌顶前讲《心经》的道理。可是还是有些弟子太聪明,只想灌顶、不想听法。(众笑) 我从小就认识佛法,对佛法也有一些信心,但是这种信心是不够的。透由学习和经验,我对佛法领悟有一点进步,对佛法产生愈来愈强的信心。所以教理的学习是很重要的。密教虽然很殊胜,但是不要急,没显教的基础,密教要成就有困难;显教的基础打稳,密教功德自然生起。 佛说八万四千法门中最殊胜经典是《般若经》,在大小显密乘中,佛初转*轮先说四圣谛─苦、集、灭、道。灭谛中提及涅槃,为了证明涅槃的内涵和存在,佛陀更深入说明空性之理,所以第二转无相*轮,藉由空性的认知,证明烦恼是可以断除的。从色法到一切智智空,一切法皆无自性。有些论师不了解甚深空性,佛便对无自性再做解释,第三转善分别*轮的《解深密经》,还有《如来藏经》和慈氏菩萨的《相续本母经》,详细说明心的体性,是唯明唯知,具有原始自然之光明。 无上瑜伽好像是山顶,我们在平原,所以佛陀渐次引导让我们爬山去。先由初转*轮了解「解脱」法门,为了解脱故说二转*轮无上空性道理,这是显密共许的渐次向上。第三转*轮时,更深入了解心性的特质。心最微细的状态─根本光明(净光),这也是无上瑜伽所提到的 心经的解释有两种:显教解释和密教解释,今天我门要讲的心经有显义和隐义:显义是空性,隐义是现观次第。我现在要先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是对上根者所说,五蕴代表诸法,包含一切有为法,有为法是因缘所生而聚合之法,对众生可以是有利,也有可能有害。有人疑惑,有为法若无自性,怎会有这种有益或有害的作用呢﹖这不是从境上去看,而是从我们内心去安立。实际上正是由于执着有自性,才会看成如此,所以用「照见五蕴皆空」来破除。 佛教四派论师(有部、经部、唯识、中观)中,主张法无我的唯识宗,认为因为缘起,所以有真实、有自性。中观论师认为所谓缘起是依赖他力、观待而有,故不观待的自性是不存在的。因为缘起,所以没有自性,正因为缘起而更应主张无自性。 龙树菩萨《中论》上说,善巧的中观论师所主张的性空道理,不是寻找假义不得而有性空,而是因为缘起依赖他力而有无自性(性空)。性空并非无所有,因为缘起所以否定了自性有,「有」的方式是唯名所取,唯识所立,所以遮止了有无二边而入中道。有人质疑:如果诸法不真实有,那就堕入断边,等于毁谤因果、四谛、一切法。针对这个问题,龙树菩萨回答:正因为诸法无自性,是依赖因缘而生,更证成有因果、四谛,而能成立一切法。既然有为法剎那剎那间都无自性,都依赖因缘而生,那么无为法也无自性。 「照见五蕴皆空」的第二种解释是:施设处的五蕴,我们将其安立为我,既然所施设的五蕴无自性,那么「我」无自性,「我所」也无自性,由此破除人我执,所以造业者、及苦乐的感觉者也是无自性。如是,五蕴无自性,其所含摄之法也无自性,根、道、果也无自性,连空性本身也无自性。《中论》上说:如果有少许法有自性的话,就容许怀疑空性是无自性的说法。但是,实际上是找不到任何一法是有自性,所以空性本身也是无自性的。 应该很谨慎的一点是,我们可以理解物质上诸法是无自性,但是对于所修的空性,有人却会执取它为有自性,因为它可以断除我们的烦恼,这是极大错误。龙树菩萨说:「把空性执为有自性,是无可救药的错误。」

「五蕴皆空」性空所依之法,依五蕴安立,

(一、所依─有法);所要破除的是其自性

(二、所遮─自性);因为缘起所以性空

(三、所立─空性)。诸法本来即是性空、无自性的状态,并非因为修习而使它无自性。并非我们观修时没有自性,不观修时有自性。《现观庄严论》说:所遮的自性,在任何法中都是没有的,否则空性就不存在了。 「照见」:由听无自性之理思惟之,而安住在无自性的体会中,所以有止观两种修法。

「照见五蕴皆空」的好处是「可以度一切苦厄」,此处有二种解说:

一、因为知性空,破除自性、断除烦恼痛苦;

二、因为一切烦恼痛苦是在戏论当中现起,所以远离一切戏论,就远离了一切痛苦,从烦恼痛苦中解脱。所以说「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佛说《心经》的缘起,是在灵鹫山中部,为诸菩萨、声闻弟子所围绕,当时观自在菩萨正在观修般若波罗密多,专注思惟观修而「照见五蕴皆空」。《心经》主要内涵,是舍利弗与观自在菩萨有关空性的问答,佛出定后认可菩萨所说,欢喜赞叹,可见观自在菩萨所见的空性是最究竟的。 佛初转*轮时,说诸法无自性,有真实。但在《楞伽经》中又说无自性,其意为外在法有自相,内在法无自性。但在《般若经》中又说内外法皆无自性。这些都是佛所说的。为何有时说有自性,有时又说无自性,要如何判断呢?

事实上,佛经可分为了义和不了义两种,而对了义、不了义的解释又有二种:

第一种:

一、词面内容与实际内容符合者为了义;

二、词面内容与实际内容不符合者为不了义。

第二种:

一、所说内容为空性胜义谛为了义,例如说空性的经典是最究竟圆满者;

二、所说内容为世俗谛,在观察时无法得最究竟义者为不了义。因为佛是观机而说法、因应当时因缘而说法,所以与正理相违者为不了义。所以判别了义、不了义不可单由经文词面来判别,须由智慧正理来抉择。(注:广论p.402-403。)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心经的纲要大意,是对上根者的解说。接下来的内容是详细的部份,所说的对象是比上述的还要来的下根的这些对象。 「照见五蕴皆空」,五蕴就是「所依有法」,在「所依有法」的五蕴里面说到所见缘起皆空即是「自性空」的道理,所以「五蕴皆空」也包含世俗谛以及胜义谛的道理,详细说的话包括楞伽经中说到十种性空。譬如在会场中我们看不到大象,台湾只有在动物园里可以看到大象,在会场里面没有大象,所以大象空了、没有了。空的依处─会场以及所要破的(所遮的)─大象,两者是不同的,所破除的(所遮之法)与所依有法毫无相关,这称为「他空」。这十种空性的法,我并不是完全想得很清楚,所以要事先声明,跟你们说声抱歉!假使你们有问题,我将无法解答。 「自空」,自己并非是自己,自己不属于是自己,也就是说所空的这一法的性质,并不属于这一法的性质的话,其它的法也不能属于这一法,所以这法根本不存在。如果是「自空」,则一切没有;一切没有的话,修空者也没有;修空者没有的话,就无法安立修空者所观修的空性。因此,现在所说的空性,并不是这种自空。现在所说的性空的道理,针对所依的这些「有法」,我们看成了「自相有」、「自性有」的一种欺诳的幻相,如同我们所看到的这种欺诳之相,实际上有自性吗?是没有的。现在所说的性空就是针对于「所依有法」而产生自性的一种幻相,这种幻相的内容实际上存在吗?不存在,是这一种性空。

在龙树菩萨的大弟子中观的论师中分二派,

(一)如寂护、莲花戒论师等,他们认为在名言上有自相的存在;

(二)龙树菩萨的心子佛护论师、月称菩萨、寂天菩萨,认为名言上没有自相。现在我们看到的色法,或者是听到的声音,无论是任何的色声香味触、甚至于内心的苦乐等感受,看到这些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些的性质是从境上本身而有的,从境本身现起的一种真实作用,针对这一种现相而言,两派中观论师有不同的看法:

(一)清辨论师等,他们认为:我们看到一切的法,会觉得从他那边现起、从他本身而有的,这一种看法并没有错误,是正确的,这称为「自相」。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存在的,所以他们在名言上安立有自相。

(二)但是,另一派中观论师主张「无自相」,他们认为我们现在虽然可以看到这些从境上面自性有、自相有的这种幻相,但是实际上如果这些法从境本身而有的话,那去寻找之后,应该找到这种自性的作用、真实的作用,但是全找不到。假设这一法是真实的话,从境本身产生作用的话,在寻找自性的时候应该是愈来愈清楚才对,但是并没有愈来愈清楚,反而愈来愈模糊,甚至于找不到,这一点已经代表实际上并没有自性、真实的存在。所以这时候以七相的道理,甚至于以断四生的道理,而去做寻找。所生与能生不是自性而有。虽然我们看到的「所生」及「能生」是自相有、自性有,但是寻找之后是找不到的。没有「他生」,为什么呢?所谓的「他」,去寻求假义之后,那里是一个真实的「他」?找不到!所谓的「生」,寻求生的一个中心性质,也找不到「生」的真实性质。既然没有真实的「他」,没有自性的「他」,又没有真实自性的「生」,则没有真实的「他生」。因此破了「自生」、「他生」等,破了「四生」。

所以在《佛护论》里面有说到:如果有自性的话,在那一个当下安立就好,何必要唯意识安立而有呢?就是因为寻找之后找不到,又不能否定他的有,所以这种「有」的方法,就变成唯意识安立而有。虽然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实际,但是这一种自性的相是一种错觉,是因为无始以来无明的污染所产生的一种幻觉。以幻相而言,会看成自性之相,但是以实际状况而言,却没有自性,而是依意识安立而有,这也是为什么佛在说《般若经》的时候,一直说唯意识安立、唯名言而有,会一直强调这种性空的原因。 龙树菩萨在《中论》中说:「佛所说的法,都是因为有二谛为基础而建立的整个佛法。」

同样的,在月称菩萨《入中论》中解释二谛说:

(一)思察胜义谛的理智,最究竟的这种智慧,所获得的真理,称为「胜义谛」。

(二)无寻求、无思察的名言意识所安立的这些法,称为「世俗谛」。

《入行论》又说,

(一)看到自法的现量去看自法的时候,并没有能所二相存在的话,这一法称为「胜义谛」。

(二)看到自法的现量看自法的时候,具有能所二相存在的话,这一法称为「世俗谛」。这是针对现量而来安立二谛的内涵。在外道的宗义里面,也时常可以看到「二谛」这一名词,同样的在内道四部从「有部」一直到「经部」、「唯识」、「中观」的各派,也都有对二谛不同的解释。今天在此最主要的是以「中观」二谛的宗义而来做解释的。 在解释二谛的时候,曾经在《入中论》说到一切法的(无论是有为法或是无为法)的性质皆有两种:第一种是胜义的性质,第二种是世俗的性质,这二种性质是同性但却是异体。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法与色法的性空,这二者并不是异性的,因为色法的存在,它本身就具有了性空的性质,这并没有办法分开呀!因为色没有办法与它自己的「色的空性」分开的缘故,所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法最究竟的性质就是性空的这种性质了,这一种性质并没有与它所依的色法另外安立存在,因为「色」和「色的空性」这二者是同性的。「色」与「色的空性」同性,「色的空性」又与「色」同性,并不是「异性」而有。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法本身」就是「自性空」,完全是依赖因缘而有的,它本身并不是自动的、自相的,不是从它自己本身自性而有,而是完全依赖因缘而有。

「色即是空」色和色法的究竟性质指空性,这两者无法分开,是一体、一性、同性的东西。也就是因为色法的有并不是自性而有、它本身而有;它的「有」是完全依赖其它的因缘、其它的法而有,因此说到「空即是色」。 所谓性空的道理,「自性空」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而是说「缘起而有」,假使我们认为自性空就是什么都没有的话,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甚至正因为诸法自性空,所以更加能证成诸法的有(存在)是依赖缘起的有。假使我们认为反正都是自性空了,何必在意呢?当作什么都没有的话,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是颠倒的。佛经所说的性空的道理,是为了让我们了解到诸法的「究竟性质」而说的。假设没有诸法,那里来的这些「究竟性质」呢?那就不可能有了。相反的正因为有了诸法,佛为了让我们了解到诸法究竟的性质而说了「性空」道理,所以性空并不是否定一切法。 也许有人会认为:「既然性空是存在的话,为什么我们要花那么多的心力去学空性的道理呢?它太深奥了,把它摆在一边,我归我,空性归空性,不要管它好了。」会有这种想法,正是不了解空性的重要。所谓佛法主要内容就是讲「涅槃」。

所谓「涅槃」

(一)即是「从痛苦中得到解脱」的意思,也就是「断除痛苦」这四字。痛苦来自烦恼及烦恼的根源。断除烦恼和烦恼的根源得到涅槃,这就是佛法。

(二)涅槃之另外一种角度解释:这些痛苦来自「自性相」这种执着。

这种自性的执着会带来痛苦,为了断除这种痛苦,因此而建立了「性空」,断除这种自性而说到「自性涅槃」。总而言之,我们所有的这些不想要的痛苦都是由于颠倒执着而产生,为了断除颠倒的执着,我们必须要生起对治力来破除颠倒执着,这一种对治力必须透过实际真理的认识,才有办法对治。否则的话,烦恼是没有办法断除的。为了要断除烦恼,为了断除颠倒的执着,认识真理非常的重要,因此,认识空性就非常的重要。 在每天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都希望断除三毒烦恼。正如在回向文中说「愿消三障诸烦恼」。但是以实际的生活而言,我们却把这三种毒物误认为是修心的心要跟精髓,一天到晚都在做修持。怎么说呢?这从我们经验上就可以体会,当我们看到悦意境、悦意相时,无论内悦意或外悦意相,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执着,不想与这种悦意、可爱的东西分开,进而我们的心完全溶入于这种可爱的境物,就是紧紧的把他抓住、不想要让自己远离,因此产生极为强烈不想分离的意念,就称为「贪着」。若只是看到可爱、悦意的境界,还不是贪着。所谓「贪着」,就是透过这种可爱相、悦意相之后,当内心对这种境产生极为强烈的执着,就想取有,希望我能获得,这种特别的有力量的执着产生后,我们称之为贪心。

同样的看到不悦意境、不可爱的事物的时候,自然就会产生一种排斥与厌恶,自然地想要远离它,这种有力、坚固的执着生起后,我们称为嗔心。贪和嗔这二种,只要我们专注观察平时的生活,我们一定可以体会到,无论白天或是晚上,甚至于作梦的时候,都一直徘徊在我们的脑海里,一直无法舍离这种不好的贪嗔。 我们仔细的观察贪嗔的形成,首先在还未生起贪心的时候,会让自己看到可爱、喜爱的东西、境物,在那时,会觉得这东西很好、很漂亮,就是如此单纯而已,会产生一种念头,之后慢慢的我们会产生一种希望自己得到这东西,会去捏造可爱境物之好,于是会产生一种执着,这时就叫贪心。这二种心态里面,都有看到可爱境、悦意境的自相、真实,但是在后者的心态时,他不只看到悦意境的自相而已,而且会去执着就是那样的好、那样真实的好,对境本身产生强而有力的自性执着,因此而产生贪心。在前者心态的时候,只是看到真实的好,但真实好的执着却不会强烈的产生,但在后者却会。只要好好地在体验上去做观察,我们多多少少可以体会到烦恼的产生与自性真实的执着很有关系。同样的,生起嗔心时也是如此,促成嗔心的等无间缘,也就是由真实执着而去促成这种因缘。

真实执着就像刚刚所说的,无论是看到可爱境或不可爱境,这种自相、自性的幻相,认为它与实际上吻合,实际就是如此,这是由痴心的自性执着、真实执着而产生的。痴心可分为不懂的痴心与一般颠倒的痴心,这里是针对痴心自性的执着、真实执着而说的,在贪嗔痴三毒之中,最主要的根源,就是由真实执着而产生的。 龙树菩萨在《七十空性论》里面有说到:由因缘而产生的法,若有自性,则不会依赖因缘而有,因为法的存在是依赖他力而有,依赖他力而存在,就不是由自力而存在。虽然不是自力而有,但是我们郄认为自性有、自力有。这种真实的执着、自性的执着产生了「萨迦耶见」,由于「萨迦耶见」而造作了业,因此而生起了十二因缘生死的流转,所以整个轮回及痛苦的根源,都是来自「真实自性的颠倒执着」。 提婆菩萨如此说过:轮回苦海的种子(也就是轮回的根源),是由烦恼意识而生起的,烦恼意识的根本,就是真实有、自性有的`执着,由真实执着所污染的无明就是轮回的根源。假使自性执着是烦恼的根源的话,那这种轮回的根源要如何破除呢?所以又说到了这种自性执着是缘内外的一切法所生的一种真实的感受。假使针对于同样的所缘境,能去了解到无自性、无真实的话,原有的自性和真实的概念则会被破除。也就是说,自性执着所缘的境,他认为这是真实,这个境是自相有;空正见缘同样的境,但是他郄说这个境没有真实、没有自相;所以是透过所缘一处、所执相违的空正见去破除自性执着,而断除轮回的根源。

龙树菩萨的《中论》说:所谓解脱是永远断除烦恼的意思,止静烦恼。使烦恼止静并不是说前前烦恼消灭,不是由业灭了这种角度来作解释,而是说意识的续流前前意识接着后后意识,源源不断的持续下去,在这种续流的持续当中,由于对治的力量,使后意识不会受前意识烦恼的污染,永远远离烦恼的污染的话,这种断除烦恼的当下称为得到解脱。所谓法、涅槃、解脱的性质为何?凡夫与圣者的心都是无自性的,但是在凡夫心识的时侯,这种无自性的心被烦恼所污染,透过了对治力慢慢去除了污染之后,得到了清净,在那个当下称为「解脱」。解脱如何获得?因为轮回由业所形成,业由烦恼所造作,烦恼由非理作意所产生,非理作意由真实执着的戏论所现起,欲断除真实执着的戏论必须证得空性的智慧,所以是透过性空的智慧去远离「诸法真实执着的戏论」而获得解脱的。 在此作个总结:证悟色法的自性空智慧,它并没有造成执色意识的危害,它并没有伤害到色法的存在,虽然在证悟「色之空性」的当下它没有看到色法,但并不造成损害。

在证悟性空当下不会看到色法的原因,是因为它在观察色之究竟性质的时候,没有找到色的自性;在寻找色的自性的时候没有找到自性的话,伤害了自性但郄没有伤害色(没有否定色的存在),它否定的是色的自性,因为它所寻找的对象是色法的自性。因此了解到色之空性的智慧,它破除了色的自性执着,郄没有否定色法的存在,没有损害到执色意识。 但是它郄可以同时损害缘色法所生的贪心及瞋心,因为 缘色法所生的贪、瞋心都是看到并且执着了色自性有、色真实有而产生的,所以看到色法无自性、无真实的智慧,对于由这一种执着所带来的贪、瞋能一并遮挡对治,并且造成损害,但是对色法而言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并没有否定色法的存在,长时间的串习空正见,在看到性空之后再去反观一切外相的自性,会觉得这一切如同梦幻泡影一样虚假,这种了解虚假无真实的智慧,会不会影响善心的增长?是不会的,反而更会帮助善心的增长。空正见可以对治烦恼,但不会造成善法增长的障碍。譬如以悲心而言,悲心是不忍他人受到痛苦的怜悯心,尤其菩萨们这种清净悲心力量更强大,菩萨们生起这种强而有力悲心的时候,假使能体会到痛苦是可以断除的,就会对对治痛苦的法更加精进修持。而且透过性空的认识确认痛苦可以断除之后,不只对对治痛苦更加精进,同时对他人的痛苦也会更加怜悯。假使痛苦没有办法断除的话,那我们只能抱怨而己,除此之外,我们能作什么呢?这就是心力无法提起的原因。总之,透过空性的认识了解痛苦可以断除,因此断除痛苦的心,以及不忍他人的痛苦怜悯心的力量就会增大;也就是,看到空性及诸法如梦幻泡影这种认识,可以帮助慈悲心、善心的增长,同时可以断除自性执着颠倒见的产生,而且会阻碍强烈贪、瞋心的生起。

总之空正见可以帮助我们一切证量的成长,以及避免一切由颠倒执着而生起的危险。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受指感受,想是一种心所,色以外所余的蕴体(也就是受、想、行、识)都是无有自性,都是与性空同是一体,所以说「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中文还加上无性相一句话,所以总共有八种空性,在此中文只讲七种。这是讲到三解脱门,第一个空解脱门、第二个无相解脱门、第三个无愿解脱门。「诸法空相」是讲空解脱门,诸法无有自性。「不生不灭」,没有自性的生,没有自性的灭,生灭都无有自性,因此说到「不生不灭」。「不垢」,烦恼并不是有自性,所以说无有自性的烦恼污垢;「不净」,断除烦恼的涅槃,这种清净的灭谛也没有自性,因此说「不净」;所以说「不垢不净」。为什么断除烦恼的涅槃没有自性?在此说到性空本身的自性。断除烦恼的涅槃它是一种空性的性质,针对空性去做寻找之后,无法找到空性的假义,因此它没有自性,也是自性空,所以「不净」。「不生、不灭、不垢、不净」,这四法讲无相解脱门。「不减」是指烦恼可以由对治力而减退,但不是由自性真实而减衰,烦恼不会以自性减衰;「不增」不会因由自性而增长功德。「不增、不减」主要是依果位而说,是说无愿解脱门。所以在「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讲到了空性的内容。空性的解说有二种:由境或识而作解说,现在最主要是针对意识而说。 「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这是针对十二处、十八界而说空性的内容。因此诸法自性空,从自性空中没有自性的色法、没有自性的受、没有自性的想、没有自性的行,也没有自性的识,以上是五蕴。

「无眼耳鼻舌身意」讲到了无有自性的六根;「无色声香味触法」讲到了无有自性的六境。「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讲到了无有自性的十八界。「无明明亦无明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这是说十二因缘流转、还灭的次第也是没有自性的。 佛当初在初转四谛*轮的时候说到苦集灭道四圣谛的道理;之后又说到了要知苦、断集、证灭、修道;之后又说到了虽然知苦但不得知,虽然要断集但不得断,也就是说要了解痛苦但不要以自性执着去了解痛苦,要断除集谛,但是不要以自性执着去断除集谛。虽然四圣谛非常殊胜,但是四圣谛也没有自性,所以「无苦集灭道」。「无智」,由苦集灭道的四谛十六种行相所产生的智慧也没有自性;「无得」,因为这种智慧没有自性,所以由这种智慧所获得的涅槃也没有自性。「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心无罫碍」,因为菩萨们在观修性空的当下远离了一切戏论,没有任何自性和真实相所获得的缘故,菩提萨埵依着般若波罗密多的修持而使得内心无有罫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这些烦恼都无有自性、无有真实,因此不会产生真实的恐怖、真实的痛苦。「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透过这种空正见的修持去对治烦恼以及烦恼障所留下来的习气(所知障),远离颠倒梦想而得到了佛果位这究竟的涅槃,这是以大乘角度而说。若以小乘角度而说,因由观空的缘故,断除了烦恼障而得到了小乘的涅槃。 「阿耨多罗」是无上的意思,「三藐」是清净的意思,或是正确的意思,「三菩提」是圆满佛果位的意思。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指过去的佛依由这种般若波罗密多的修持而得到无上清净的果位,现在的佛依由般若波罗密多正见的修持正在得到无上清净正确的佛果位,未来的佛也将会依由般若波罗密多的缘故而得到圆满的佛果位。

第二种:如同《现观庄严论》说到:十地菩萨因为接近成佛果位的缘故,也称为佛,所以此处也包括十地菩萨藉由修「金刚喻定」而获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密多」,般若是智慧的意思,波罗密多是到彼岸的意思,所以中文也可以翻成智慧度、智慧到彼岸。在《般若八千颂》里有说:真正的般若波罗密多只有佛果位才有,因为到彼岸是到达的意思,但是我们正在往智慧的彼岸去,以智慧去彼岸也可以把它取名为般若波罗密多,也就是说现证空性的证量也可以取名为般若波罗密多(智慧度),因为它正在往那个地方走。真正的般若波罗密多是到达彼岸的意思,只有在佛果位才有,因此在《现观庄严论》有说到:「经般若波罗密多、道般若波罗密多、果位般若波罗密多这三种,这里所讲的般若波罗密多经也就是经典般若波罗密多。」 「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在此说明为什么是大神咒的原因,因为现证空性,透彻了解性空的缘故、现观空性的缘故,所以是「大神咒」;因为是去除无明的智慧的缘故,所以是「大明咒」;现证空性的智慧,因为没有任何一法比它更殊胜的缘故,所以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第一个「无等」是指佛陀的意思,因为没有能跟佛陀相等的,佛陀无上的缘故;可以与佛平等的就是般若波罗密多,因此般若波罗密多是「无等等咒」,与无等相等之咒。亦由般若波罗密多「能除一切苦」。

「真实不虚」,为什么呢?因为在性空当下,证空性的智慧所见和所存在的是一致的,而且它可以圆满成办我们所追求的目标与功德,因此「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密多咒,即说咒曰:」(就是以梵文说的)接下去是咒语,藏文多加了一句「怛雅他」,就是「如是」的意思,这二字有深奥的内涵存在。可分为三种解释,一、在大悲心、大慈心的感召之下,导师释迦牟尼佛为了众生而修学了性空的正见,首先让自己生起了证量,之后再生起了断烦恼的灭谛功德,如是生起了灭和证两种功德之后,自在的成办利他的事业,因此成为无上皈依的对象、无上的导师,所以「如是」此二字说到了说法者本身殊胜的功德。二、导师释迦牟尼佛如实的现证空性得一切遍智,最主要是由认知性空道理而断除了烦恼障、所知障的缘故,所以也说到了空正见殊胜的功德,以上是第二种角度而说如是。第三个内涵:佛这些功德不是无因而生,而是由同类性质的因缘而生,因此佛也像我们一样先听闻后思维,反复的串习修行,依闻思修的次第慢慢的缘空修习,因由缘空的修所生慧,加上缘空止观双运,使得二相慢慢的减少,净相慢慢的增长,最后以现量证得了空性,这时获得了见道位,之后再反复串习,获得了修道位,最后成办一切遍智佛果位,因此也说到了整个现观的道次第。所以「如是」这二字里面阐述了三种功德,第一是说法者的殊胜功德,第二深妙空性殊胜功德,第三现观道次第殊胜功德。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之前说的是显意,乃空性的内容,此处的咒语讲到了隐意:现观的次第。「揭谛」是去的意思,要快去!快去!「波罗揭谛」,到彼岸去;「波罗僧揭谛」,正到彼岸去;「菩提萨婆诃」是安住于菩提的意思,由五个层次作解释。也就是说,我们正在此岸,要前进到彼岸,所谓的彼岸就是佛果位,我们正在凡夫的这一岸。当然以阿罗汉及得到佛果位这些圣者及菩萨,他们在对方彼岸看我们的时侯,我们这一岸是彼岸,他们那一岸是此岸;但是在此,所谓此岸、彼岸是依凡夫而作解释,我们现在很安祥、很舒服的在这个轮回里面,觉得这个轮回跟自己很接近,所以轮回就是此岸。

为了解脱成佛,为了到达彼岸要了知如何去的方法,于是讲到五种道次第(注:

一、资粮道;

二、加行道;

三、见道;

四、修学道;

五、无学道即佛果)。

这五种现观的道次第最主要的都是透过智慧的增长,而让自己进入下一步。圣者和凡夫的差别,最主要是有没有证得空性,如果获得证空现量就是圣者,假使没有修证空性的话那就是凡夫。 依着现观道次第而言,在「资粮道」的时侯最主要的是为了让智慧的增长累积资粮,这时是对空性修闻思,成办闻所生慧、思所生慧。为了获得缘空止观双运,就必需要累积很多资粮,因此在那个阶段我们称为「资粮道」。当他获得了缘空止观双运,缘空的修所生慧的时候称为「加行道」,加行道又可以分暖、顶、忍、世第一法,缘空四个次第。在这四个次第中,依由奢摩他、毗婆舍那止观双运去反复观空的时侯,这种二自性相会慢慢的减少,空相会慢慢的清楚。虽然他没有办法像现证空性那样清晰的去了解性空,但是他那种自性的二相的幻觉一直在减少。透过反复的修学,当获得现量证悟空性的时侯,彻底的断除二相,我们称为「见道」,这是以现量见到空性的缘故,这时候就称为圣者。见到了空性之后再反复串习,就称为「修道」。以大乘而言经由反复串习从初地升为二地,二地升为三地,到了第六地菩萨会得到不共的智慧功德,因为得到这种功德的缘故,在第七地的时候可以在瞬时的剎那间出入于空性定,这也是证空殊胜智慧的不共功德。总而言之,整个地道的增长,都是依由智能的增长而来安立上上道,智慧没有增长则后道不会得到。因此第一个揭谛是讲「快去」,指资粮道;第二个揭谛也是「快去」,指加行道;第三波罗揭谛是到彼岸去,这时侯己经到圣者的彼岸;因为现证空性,得到见道位,已到圣者的彼岸,但还没有到佛果位的彼岸,因此还要继续的修学,正到彼岸去,如实正确的努力到彼岸去,所以波罗僧揭谛是修道;如此的修学,当我们得到佛果位的时候就安住于菩提,因此菩提萨婆诃就是讲到佛果位也就是无学道。所以在最后一句咒语里面讲到整个现观道次第五道的修学。

答客问 问:周围的朋友修行有障碍,不知如何帮助他们? 答:沮丧是使人失败的原因之一。若因沮丧而逃避,缺少自信,永远无法真正快乐。痛苦是一定会有的,但若因无自信去面对、克服、选择,是不可能获得快乐的。我平常感到失望时,常引用入行论的偈颂:「乃至有虚空,以及众生住,愿吾住世间,尽除众生苦。」或是龙树菩萨所说:「愿成为大地令一切众生受用,或成为财宝令众生享受。」我们常听到密法中有「三年一个月又三天便成就」的法门,就是因为这种急求的想法才使得我们沮丧,若以显教三大阿僧祇劫来看,我们的心力就会提得起来,这些方法是对有学法的人而言。 若对一般人而言,会沮丧是因为遇到一些困难,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们无法再承担更多的痛苦,这时应想想这世界上痛苦的人那么多,不论贫富,谁没有痛苦?为何我却那么在意自己的痛苦,而把自己绑死了! 问:发菩提心是否需要空正见摄持? 答:透过空正见看见烦恼是可以断除的,故会对众生有更强的悲心而想帮他们。寂护论师则说:生起菩提心不一定要证得空性。上根者,是可透由证空性而策发起菩提心,但下根者,则是透过不断发愿、串习而生起。所以发起菩提心,不一定要证得空性。 问:佛教徒一定要吃素吗? 答:以戒律而言,佛未完全禁止吃肉,泰国、斯里兰卡亦有肉食。比丘意译为「乞士」,比丘的生活是乞讨托钵,别人给他什么就吃什么,比丘戒律是不能煮食,要经由托钵而食。在菩萨经藏里面有些不完全禁止荤食,有些则禁止。《楞伽经》是完全禁止肉食,大乘行者因悲心而吃素。金刚乘下三部是完全禁止肉食的,无上瑜伽部有五种肉、五种甘露,但规定非常严格,有高深的证量才可以吃,否则有害。汉地僧众是吃素的,非常随喜。 问、警察取缔别人是职责,但被批评是无慈悲心,该如何培养慈悲心,消除内心疑虑? 答:若意乐是清净正确的,想要利他,纵使外在行为是粗鲁的,也是善行。若意乐是欺诳的,外在行为温柔也不是善法。警察在执勤时,纠正与法律相违的行为,目的是保护民众,在无形当中,也是防护他们不造恶业苦因,这是应该的,以清净利他意乐去做。

问、是否找不到假义即可证明无自性,或定须由缘起来证明? 答:龙树菩萨于《宝鬘论》中去寻找人的假义时说:士夫非地水火风,非意识亦非虚空,寻找其假义(假立之意)找不到。如果这就可以证明无自性,那么龙树菩萨应该在这一偈之后接着就说士夫(无自性),但没有这样,这一偈之后接着是说士夫由六界所摄而安立,此是缘起所以是性空无自性,所以寻找假义找不到还不是无自性。首先要了解「所破」,如此才不会将「士夫」及「士夫自性」一起破。依九种重要的关键:所遮、同品遍、七相来破除自性。士夫是由世间共许的意识所安立的假相,所以士夫的自性全依他力而有。《四百论》云:因为依赖他力而非依自力存在,所以诸法无有自性。

《佛护论》云:假如此法是依自力而有,则不必依赖他力而有。例如时间,现在、过去、未来皆依互相观待安立而成,找不到三时的自性。若一定要找得到自性才能安立彼法存在的话,那很多法就不能安立。例如对裁缝师的安立,是因他有裁缝这个作用而命名,但当他没有在做裁缝的动作时,我们也这样称呼他,这是根据他过去的行为,所以这就是依由过去的作用而安立。「现在」时间很短,我们大半在回想「过去」、计划「未来」中度过人生,非由现在而已,虽然是互相观待而成,但依世间共许的名言仍可稳当地成立一切法。

释迦牟尼佛即将示现圆寂的时候,曾将大、小乘的八万四千法门交付于阿难尊者,并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如果你把除了般若波罗蜜多之外的八万四千法门全部忘掉、全部损坏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但如果你把般若波罗蜜多当中的一个偈颂丢失了,我就要怪罪于你!”

这就说明,除了般若波罗蜜多之外,整个八万四千法门,都不及般若波罗蜜多当中一个偈颂的内容重要。

在藏传佛教中,以格鲁、萨迦、噶举、宁玛四大教派以及觉囊派为主的所有教派,都非常重视《心经》这部经典,都将其归摄于各自的念诵集里,不管早课、晚课,还是在其他时间,都经常持诵。在各个法师平时的讲经修习中,《心经》也是一部不可缺少的经典。甚至包括给亡人超度、或作其他任何一个佛事,如开光、放生甚至修建房子等等,《心经》都必不可少。只要念诵了《心经》,整个事情就会非常圆满,中间不会出现各种魔障违缘。

(我以前在学院也传讲过《心经》,但那时道友还不是很多,现在也不知那个时候的道友现在还剩下多少,因为整个世界都是无常的,眷属无常,导师也是无常,万事万物随时都在变化啊!)

在汉传佛教中,大家也都清楚,不管在任何寺院,不管是净土宗、禅宗,还是天台宗等等,各寺院和各高僧大德都非常重视《心经》,此经早已是汉地很多宗派共同修持的一部经典。

不仅在大乘佛法兴盛的地方,都无一例外地十分重视《心经》,甚至现在的泰国、斯里兰卡等以修学小乘为主的南传佛教的僧众,也念诵《心经》。大概是99年以前吧,一位泰国的法师来到我们学院,当时我们也发现,在这位南传佛教大德随身不离的念诵集里,《心经》排在了较为重要的位置。也许很多人也从网络或各种新闻媒体了解到,有些国家经常在一些大型体育馆等地方,举办讲解、研讨《心经》的见解及修法的专题活动,很多方面都显示出佛教徒对《心经》的重视程度。

虽然唐玄奘大师所译的这个《心经》译本只有短短的二百六十多个字,和《金刚经》的五千多字比较起来,字数是相当少的,一部文字短小的《心经》,何以会受到如此待遇呢?

就像利用现代科技,能将很多资料压缩在一张小小的光盘上一样,短短的《心经》实际上浓缩了所有的佛法精髓。为什么这么说呢?

大家都知道,《般若经》包括广中略三种般若。其中的广般若,有十万颂。藏文的长版《大般若经》,都有厚厚的十二函;中般若,有二万五千颂;略般若,则有八千颂。所有《般若经》的精义,都包含在《摄集经》当中,如果将《摄集经》的经义加以浓缩,则就是《心经》

由此可知,佛法的精髓、心脏与核心,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换言之,《心经》所说的内容,足可统摄八万四千法门,它是佛教大乘教典中,文字最短少,诠理最深奥微妙的经典,实可谓“芥子纳须弥”。

正因为它是整个佛法的精华,所以会受到历代后学者们的极端重视。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和精力都很有限,要想在一生当中学完八万四千法门,把所有的佛法全部精通无碍,实在是无能为力的。如果能抓住要点,就能起到提纲挈领之效。从这个角度来说,修学《心经》是最明智的选择。

作为一名佛弟子,能遇到这样的殊胜妙法,也是千百万劫积累资粮的巨大福德所感,这是肯定的。虽然我没有神通,也不知道你们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但佛经里面说过,谁能值遇大乘佛法,必然前世与佛教结下了殊胜的因缘。如果没有这样的殊胜因缘,即便是在梦中,也根本不可能听到般若法门的一字一句,更不要说思维并进一步修持般若法门的精粹了,所以,我们应当生起无比的欢喜心和珍爱心。无论是出家人还是在家人,无论身在何处,都应当随身携带,随时念诵《般若心经》,将《般若心经》作为依止的对境,放在清净高处,并经常恭敬顶戴。

现在的世间人都很忙碌,要求你们每天念诵那些较长的经典就不太现实,但《心经》的内容却只有两百多个字,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时内,抽出短短的两三分钟念诵一遍《心经》,应当不会对你们的事业、前途、家庭造成什么影响。

听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心经》很重视,每天坚持念诵《心经》,我心里特别高兴。虽然我们不一定懂得其中的所有含义,即便是出家人,如果没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也不一定能彻底明白它的意义,但在世俗谛当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规律是毫发不爽的,念诵《心经》对你们的即生来世必然会有一定的利益。

全知无垢光尊者是藏传佛教中十分伟大、杰出的一位上师,他所撰著的《窍诀宝藏论》当中也说过:“信解听闻佛法与随喜,赞颂趋入正法稍行持,皆离轮回播下解脱种。”凡是相信、听闻佛经,并随喜、称赞者,都有不可思议的功德,所以,不管你是否信仰佛教,如果能念诵《心经》,都能与空性法门结下善缘。

因为念诵《心经》所需的时间很短,所以有些修行人天天念《心经》,但有些修行人却认为,哪怕一天念一遍《心经》还是有困难。不过我认为,即使再忙,一天念三遍《心经》的时间应该是有的。当然,这也并不是强迫大家,只是提出希望而已。佛法不是强制性的教条,而是令对方知道其利益和功德后,自觉地去接受,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不过,作为修行人,特别是已经放下一切俗务,一心向佛的出家人,更应该这样做。

但如果每天只是敷衍、潦草地念诵一下表面的词句,却一点都不明白《心经》的意思,就只有念诵的功德,而没有其他的价值,这样就多少有些遗憾。假如能在念诵的同时,也懂得它的内在含义,就会具有更大的.意义。

虽然《心经》的字数很少,字面意思看起来也很简单,不像俱舍、中观的某些论著,有很多的法相名词或逻辑推理方法,但就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讲电流、光速、量子物理等高深问题,即使你磨破嘴皮,他们也是不知所云一样,空性对我们来说也是新颖而陌生的概念,如果想彻底通达《心经》的所有内容,也是很难的。

在《心经》当中,涉及了很多世俗法相与胜义实相的概念,如果真的想搞懂,不仅要精通广、中、略三种般若的内在含义,还有两本书是一定要学的,一本是《俱舍论》,另一本是龙树菩萨所著的《中论》,如果没有学过这两部论著,不仅你们不能彻底领会其中的内涵,我讲起来也非常吃力,因为其中所涉及的很多概念,都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表达清楚的。

在《俱舍论》当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什么是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等等的概念,但却尚未抉择出这些概念的空性本质;在释迦牟尼佛示现圆寂以后,阐释般若经典的集大成者,即是佛陀在很多经典当中亲自授记过的龙树菩萨。龙树菩萨最重要的论典,就是《中观根本慧论》(《中论》)。将《中论》密意诠释得最精确、最完整的论著,当数龙树菩萨的得意门生——圣天论师所著的《中观四百论》,以及月称菩萨的《入中论》和《显句论》。通过《中论》等中观论著的学习,我们就可以通达上述所有的概念都是空性。在有了这些基础之后,学习《心经》内容,便是得心应手之事了。

但因为本人的智慧和讲解的时间都有限,所以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将《心经》的深广内涵尽述无余,而只能点到为止,简单粗略地讲解一下其中的皮毛之义,一方面为某些初入门者种下一些般若善种;另一方面也让大家能了解其中的主要内容。

在座的人当中,有些人是听闻过很多佛经的,对《心经》的内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听我的讲解就很容易;而有些人可能比我还清楚《心经》的内容,我都需要向他们讨教一番,让他们坐在下面多少有屈尊之嫌;而有的人又从来没有听闻过一次佛法,对于这些人而言,即使我今天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让他们彻底明白《心经》的所有内容;也许还有一些人在听了《心经》以后,认为《心经》里面说得很可怕,什么东西都不存在,简直是耸人听闻。不但没有生起信心,反而会恐慌至极,甚至生起邪见,因为《心经》的内容是很深奥的,故而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接受其中的奥妙。

佛经当中也讲过,听闻空性的人,必须是有很大福报与智慧的人。想知道自己是否与空性法门有缘,自相续当中的空性种子是否已经成熟,就可以根据自己听闻之后的感受来判定:如果在听了《心经》以后,寒毛耸立,热泪盈眶,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则证明自己前世与空性法门有缘;否则,就与空性法门还有一定的距离。

在藏传佛教中盛传着一个故事:印度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智者叫阿底峡尊者,想必很多佛教徒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是一般的出名,在整个印度东西南北的各个地方,他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当时,有两位修学南传佛教的比丘慕名来到阿底峡尊者前请求传法。阿底峡尊者先给他们讲了四谛法门与人无我的见解,两位比丘听后,喜笑颜开、连连称诺;阿底峡尊者接着又给他们讲了法无我与《般若心经》的内涵,谁知两位比丘听后,惶恐至极,连忙制止道:“大尊者!大班智达!求求你不要再讲了!我们觉得很害怕!”尽管他们一再要求,阿底峡尊者仍然不予理睬。最后,两位比丘只得捂着耳朵逃命般地跑开了。

阿底峡尊者就此感慨道:仅仅受持一个小乘的清净戒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定要广闻博学,特别是要通达般若波罗蜜多,否则,就无法精通佛的圆满智慧。(这个公案我不一定说得非常圆满,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大家可以想一想,在印度佛教盛行的年代,都会有一些小乘根器之人,虽然他们也是佛门弟子,但却只崇尚四谛法门与人无我见解,一听到般若法门,就胆战心惊,那么,在末法时期,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听到空性法门以后,感觉难以理解或匪夷所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能你们中有些人会想:虽然我现在没有修加行,还无法修持大圆满,但学《心经》肯定不在话下,因为《心经》是很简单的法。

按照《中观根本慧论》的观点,般若空性法门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而且要在听众的根基、意乐等各方面稍微成熟的时候才可传授,否则是不能传授的。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心相续还没有对空性生起信心,听《心经》可能会有些困难,有的内容不一定能接受,就可以先听《大圆满前行引导文》或其他一些法门,等打好基础后再听《心经》,这样可能要好一些。

比如,对刚学佛的人讲《心经》,他们都会疑惑:为什么没有眼耳鼻舌身意?为什么没有色声香味触法?我有眼睛,这是我亲自能感受到的,外面存在的色声香味这些东西,也是我亲自能感受得到的,佛教到底说的是什么啊?很多人不仅不能从中得益,反而会生起邪见。这也是为什么密宗大圆满的密法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如修加行等等,在打好基础以后,才可进一步修持的原因。

一般说来,在刚开始学佛时,听佛经中所讲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人天乘的法门比较容易接受。在学习《心经》等甚深空性法门时,就需要观察自己的根基,不仅是大圆满,般若空性法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不能接受,则不仅不能利益你,反而可能会害了你。对这个问题,大家要谨慎对待,认真反观,观察自己是否为听闻修习空性法门的法器。不过我想,在座诸位应当是与空性法门有缘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间教室里。

现在的很多人对自己的工作、感情、财物等等非常执著,之所以全世界每年自杀的人数不断上升,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些原因。如果这些人对《心经》的内容稍稍有点感悟:《心经》里面讲得多么妙啊!这些东西都是一种幻觉,是不值得为其伤神,更不必为其付出宝贵生命的。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的实有执著,这都是我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结果。如果能有这样的觉悟,他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也就不会选择自杀了。换言之,如果能认真地听闻、思维《心经》内容,对调伏自己的烦恼,增长自己的智慧,铲除自己的痛苦是会有很大帮助的。

今天很荣幸,能把这个代表整个空性精华的经典介绍、传授给你们,不管是在如今的印度还是汉地,这都是很稀有、很难得的。真正的佛法,需要有人去传播,如果没有人传播佛法,佛法也不可能延续两千多年。

比如,《心经》究竟讲了些什么?是佛陀亲口讲的,还是观世音菩萨讲的?舍利子又是什么人物?在我讲完之后,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坐下来互相交换意见;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我能回答的就当场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一起研讨,以便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当然,我也会向你们提出一些问题,看你们是不是专心听了,对我所讲的内容是不是听懂了,以期收到应有的效果。下面言归正传,开始讲解《般若心经》。

——节选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 索达吉堪布 讲释

《心经》修法--- 索达吉堪布

之前,按照藏传和汉传佛教一些高僧大德的教言,我们对《心经》的内容作了字面上的简单介绍,大家应该反复推敲思维,力争掌握其内容。如果不懂《心经》,那么,学习中观或其他甚深法门,也会有一定的困难。凡是佛教徒,都应该重视这个法门。

仅仅会念诵,不懂得其意义;或仅仅懂得意义,却不身体力行其教义也不行。

现在世间也有一部分人专门从学术的角度探讨、研究《心经》,但这部分人并没有真正领悟《心经》的含义,也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品尝到《心经》里面所包含的殊胜味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种理论性的研究,就像一些西方哲学一样,完全是纸上谈兵式的探讨,并不具有实际的价值。现在很多世间人对三宝既没有恭敬心,对佛法也没有定解,他们学习、探索这些佛法的原因,一方面出于一种个人爱好,另一方面,可能也有想通过这种途径而获得名声、地位、或是财产等目的。

佛教界也有一些辩论、研讨、讲说《心经》的人,但他们可能也从来没有思维、修行过其中的真义,因此也无法领略《心经》般若空性的教义。有些出家人从出家开始,直至白发苍苍之前一直在辩论,但如果仅仅只是早上辩、晚上辩,每天都说“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却从来不去思维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大慈大悲的佛陀要宣说一切万法——从色法乃至一切智智之间的所有法都不存在的道理?如果从来没有真正思维并实际修行的话,我们的心相续中就很难真正体悟到般若空性的教义。

因此,包括法王如意宝在内的很多大成就者,也严厉地遮破了两种人:一种是每天都耽著在一些词句糠秕上的人;另一种是什么闻思基础都没有,整天只是盲修瞎练的所谓参禅打坐的人。

作为真正的佛教徒,既要有广闻博学的智慧,也要有脚踏实地的实践修持。先在具有法相的善知识面前听闻《心经》教义,听完后自己要思考其意义,如果没有思考而仅仅听闻是不行的;而如果仅仅是思维,又没有真正修持,也无法得到《心经》的精髓。

就像我们宣传一个东西如何如何好吃,即使说得再清楚,对一个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个东西的人而言,仍然无法了知这个东西究竟是如何好吃,只有他自己亲口尝了,才能彻底清楚。同样的道理,如果通过闻思对般若空性有了正确的认识,也进行了思维,但要了知它的真正味道,就一定要修持。

当然,由于众生的根基意乐千差万别,也有一部分人很难做到广闻博学,但即便如此,最起码也应该不离《心经》这样的修法,这一点我们应该能够做到。

修持《心经》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首先是对上师三宝要有虔诚的恭敬心,这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对上师三宝没有恭敬心,就不可能在自己的心相续中生起这样的空性意义。印光大师也说:佛法的所有功德都是依靠恭敬心而获得的;其次,是对众生要有大悲心(如果自己的悲心还不足够,就要经常依靠《入菩萨行论》等一些能令自相续生起菩提心的论典,以培养自相续中的悲心与菩提心);其三就是空性正见。修持《心经》的法器,就是要具备上述三个条件。

在这个基础上,还要了解《心经》的所有内容,至少要理解经文的字面意义。真正修持的时候,按严格的要求来讲,还要像《经庄严论》中所讲那样,具备十一种作意、九种助行等等,因为不管修什么禅定,都需要具备这些条件,但如果无法达到这些要求,最起码也要具足上述三个条件,这是很重要的。

具足三个条件之后,如果想专门修持,首先需要准备好修持的外缘:

其一,修行打坐之前,要把里里外外的一切事全部处理完,否则,正在打坐的时候,才想起电炉没有关、煤气没有关,然后马上从坐垫上站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这就很难专心致志地修法。以前噶当派的好多格西都有这样的教言:在坐禅的过程中,即使是父亲死了也不能出门。我们在修行时也应该这样想:坐禅的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不分心!

其二,要定好修持的时间,即安排好每天用多少个小时进行修持,上午修几座,下午修几座。

我以前也讲过,如果没有任何窍诀,光是一早起来就一直什么都不想地坐着,想起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便马上出定,这种方式并不叫坐禅。真正的坐禅一定要有观修,比如观释迦牟尼佛的身像,观修菩提心、出离心,或按照以前所得的一些空性或大圆满的修行方法,或依照上师如意宝或其他上师本来清净、任运自成的一些教言来修持。

其三,不管修什么法,自己的佛堂要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扫得干干净净。

修《心经》时,供台上要陈设释迦牟尼佛的唐卡或是佛像,还要供奉《心经》、《金刚经》或其他的般若经函,然后摆放一些小佛塔,并在三宝所依前陈设供品,比如五供等等,如果五供不能全部具足,则可以随自己的经济能力点一些香,供一些清水,供品需要陈设得非常悦意、庄严(一般而言,不管陈设什么样的供品,之前都要把自己的手清洗干净)。

所有的准备完成之后,以毗卢七法坐式坐在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垫上,然后开始正式修行:先念皈依偈皈依三宝;然后发菩提心:我今天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坐禅修空性,并不是为了自己获得阿罗汉果位、治病或获得什么名利等等,我修殊胜般若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益天下无边的一切众生。

发完菩提心之后,就与修其他法门一样,先吐三次垢气,观想无始以来以贪嗔痴为主的所有烦恼障碍全部从自己的鼻孔中排出,然后让心完全静下来,并开始想:我今天所修的法,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依靠这个法,我要获得成就。以前很多高僧大德的《心经》修法窍诀里面都是这样讲的,首先要有这样一种很强烈的作意:我要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成佛,我修持的唯一法门,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然后一直这样作意,之后又从头开始,大概观修一百次左右。如果感到身心疲倦,就可以回向以后出定休息,也可以转修其他的法。这样算是一座。

最开始的一、两天,不需要思维《心经》的意义,而要这样专门作意,藏传佛教前辈高僧大德的教言中都是这样讲的。如果每天上午坐五次,下午坐五次,每一座当中都这样作意一百次,则一天就能作意一千次。这样的结果,用世间的话来说,就是让自己的心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间的感情变得很深,有一种特别相应的加持。

可能有的人心里会有疑惑: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想,到底算不算是坐禅、算不算是修法啊?这是我们的分别念造成的疑惑。其实,不管以什么样的意乐对殊胜对境作观想,都有非常大的功德。也就是说,即便以无分别的念头对其作意,也有很多功德,甚至以嗔恨心想:唉呀!这个《心经》很讨厌,这个《心经》如何如何不好带等等,虽然暂时会有不好的报应,但以后这种嗔恨作意也会变成证悟空性的殊胜因缘,《如意宝藏论》与《入行论》中都有这样的教证。

这不像我们平时的胡思乱想,比如,今天我吃什么菜啊,买不到菜啊,今天天气很干,怎么不下雪啊等等的,没有任何价值的分别念,这些分别念不仅对今生没有用,对来世也没有用,但如果以《心经》作为对境来作意,就有相当大的功德。

第二步坐禅的方式,开始还是一样,先作意 ——我要依靠《心经》而成佛,我要修《心经》。之后,就思维从缘起直至最后的随喜赞叹之间的教义。

具体如何观修呢?比如观修十二处,就是用离一多因、金刚屑因等中观的观察法,对这个问题进行思维剖析,从而抉择出十二处不存在,然后安住于这种境界当中。部分智慧稍高一点的人,可以将《心经》的内容从头到尾观想一遍,如果自己的智力有限,就观想其中的部分内容,比如五蕴或十八界等等,将这部分内容反复观想安住四十至五十次左右,将此作为一座的禅修内容。这一步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虽然我们平时也听闻、思维过《心经》,但听闻、思维所得的智慧与修持所得的智慧是完全不同的。我们现在的闻思任务比较紧,除了一些闭关的人以外,想专门实修恐怕也不大现实,但在闻思的同时,通过刚才的方法一步步去推理,最后就能在自己的相续中油然而生定解:以五蕴、十八界为主的所有轮涅器情万法名言中如梦如幻地显现,胜义中远离一切戏论。在这样的空性境界中,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安住,也具有无量的功德。以前的很多高僧大德都是这样修持的。

作为初学者,首先肯定需要以离一多因、金刚屑因、有无生因,或者其他的一些推理来进行观察,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在观察所得到的境界中安住。当然,对于从来没有和空性法门相应,也没有对空性进行过思维的人来说,刚开始时会有一定的困难。以上是《心经》的正行修法。

很多上师也讲:根据自己的情况来修是很重要的。比如,上午打坐两次,每座大概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刚开始时时间不能太长,当自己真正能安住在这样的空性境界中以后,将时间稍微延长一点也可以。如果感觉有点不舒服,就不能再继续修下去,如果强迫自己修,就可能会出现精神错乱、厌倦修行,或一些其他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思维《心经》的功德,释迦牟尼佛和观世音菩萨的功德,般若空性的功德等等。这样忆念一方面可以消除疲劳,另一方面,自己的空性见解也会有所增长。

修任何一个法,都要与自己的四大相应。在麦彭仁波切、华智仁波切等很多高僧大德的教言中也说,修法时适合自己的心意很重要。如果自己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强迫自己:遇到这样的空性法门很难得,不管我的心脏如何,即便再痛,我也要使劲修。不但医生认为你的做法不对,而且很多上师也不赞同这种做法。

不管修什么法都不能强迫,强迫的效果不但不好,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所以要张弛有度,一方面有一种精进力,另一方面也要适时地放松。如果觉得不适应,就不能再继续修下去,而应该适当地休息。

修持的时候,首先抉择一切万法为空性,然后在这样的空性光明境界中安住。上师如意宝在有些密法教言中讲,这样的安住可能也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安住,就是不离空性境界的安住;还有一种安住,是接近于愚昧、昏迷状态的阿赖耶识,在这种状态中好像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是一种迷迷糊糊的,什么分别念也没有的状态,这不是什么境界,而是修行过程中的一种歧途,不应该把它作为什么修行的境界来看待。

在修行中,自始至终都要对般若空性有很大的信心,这个很重要。有时候可能会有实在修不下去的意念,因为从无始以来,我们一直串习的都是什么都存在——“我”存在,“柱子”存在,“瓶子”也存在,包括形形色色、里里外外的所有法都存在,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一下子说这些法全部都没有,就跟我们原来的串习、心态不相应,此时,我们首先应该以破除有边的单空方式来修。

在专修《心经》期间,座间休息的时候,也不能离开读诵、书写、供奉、思维、听受、传讲《心经》等善事。

以上是修《心经》时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每次观修圆满的时候,就要回向:我这次依靠上师三宝的加持,能有观修《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样殊胜的因缘,愿以此功德回向三界轮回所有可怜众生,愿他们早日获得解脱!

这个时候心里应该生起更强烈的大悲心,大家也清楚,对三界轮回的众生而言,不要说这样甚深的般若空性法门,有些甚至连佛的名号也听不到。包括有些金刚道友的家乡,也的确算是边鄙、黑暗、愚痴之地——很多人可能连三宝的名称都没有听到过,甚至还会对三宝生邪见。那里的有些人一看到出家人,就仿佛看到了夜叉或是罗刹。有些道友回家的时候也问过我:“我可不可以在回家时穿在家人的衣服,不然我的家人、亲朋好友都会非常不方便?”听到这种情况,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在回向时,我们应该祈愿,愿天上地下无量无边的所有众生,都能早日依靠般若空性法门获得成就!

回向出定以后,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都应该处于如梦如幻的状态中,尽量在不离觉性的状态中利益众生。

修持《心经》以后,我们的相续中应该生起这些功德:一方面对般若法门和整个大乘佛法生起坚定不移的信心;另一方面,对可怜众生也能生起更强烈的悲心:以后有机会,只要对方能接受,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一定要把自相续中对《心经》的证悟,以及《心经》所宣说的道理讲给对方听。如果这个人能好好地读诵、受持《心经》,我就没有白来这个人间,我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了。

如果目标订得太大,就不一定能实现。比如,一开始就想:我要一个人度化普天下的所有众生!这个愿望在短短的一辈子能不能实现就很难说。即使在释迦牟尼佛的传记中,也有他在因地时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度化一个众生的公案,所以,我们也应该量力而行。

有时候我也这样想:自己的相续中虽然没有什么证悟,但对空性法门和三宝的信心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今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违缘或困难,这种信心都不会被摧毁。除非是自己得了精神病或者是着了魔,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好说,这种时候人的心态是非常难掌握的,但除此之外,我对三宝的信心,对佛法的正信,不管任何科学家、医学家怎样说,都肯定是不可动摇的。

在这个寂静的山沟里闻思将近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之后,才终于在自己的相续中培养出这样一个小小的凡夫正见,即便是这样小小的凡夫正见,恐怕也是很多人所没有的。在穿着袈裟的出家人当中,也有对三宝、因果半信半疑的人。所以我想,如果能将这个正见传递给别人,我就没有白来这个世界!

《心经》修法就此圆满。